一個月之後,邊關的戰事依然焦灼,雙方僵持不下的場麵已經持續了長達一月有餘。
雲杞的身體倒是不像那戰事,已經慢慢的好轉了起來。徐朗自從上次她醒了之後就沒有來過,這裏隻有她和媛娘兩個人,倒落得清靜。
夏天已經快要結束了,天氣也開始轉涼,雲杞披著一件外衫,站在院子裏,看著那落葉打著旋兒飄散下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柳娘子,徐朗來看你了。”媛娘的聲音很和緩,帶著些許的滄桑感。
“嗯,我知道了。”
雲杞穿過一道圓門來到客廳,這是徐朗這一個月來第一次來見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想看見自己,還是害怕看見自己,總之,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你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徐朗看起來神采奕奕,似乎是喜事將近的樣子。
“好多了,可是我並不感激你。”雲杞淡然道。
“我沒有指望你感激我,甚至你恨我,我也不會怪罪你。”
“我也不恨你,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都兩清了,既然你今日來了,我正好要跟你道個別。”雲杞想著這一路走來的分分合合,她已經累了,不想要再去計較誰對誰錯。
“你要去哪裏?”
“天涯海角,總有我落腳的地方。”雲杞打算自己去找可兒,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要好得多。
“我會幫你找可兒的,你就住在這裏吧,不必在意我,我以後不會來打擾你的。”徐朗做出了讓步,畢竟讓她一個女子孤身在外,這樣他總是放心不下的。
“不必了,我不想在和你有任何瓜葛,可兒,我自己回去找,不用麻煩你。”雲杞冷聲道,她不會為了這一點點的施舍就感激涕零,她也不想再欠他什麼。
“你真的能放下時澈,離開這裏?”
猛然間提到時澈,雲杞就想起了那死在腹中的孩子,她的心像是被針紮的一樣的疼痛。
“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哈哈哈,是與我無關,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時澈,你就不怕,你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徐朗的笑有些扭曲,似乎是被極大的失望與希望同時拉扯著一樣。
“就算我想要見他,他也不見得想見我,不如就此告別,相忘於江湖。”
“不過,你的時澈現在應該沒空想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了,他現在恐怕正發愁呢!”
雲杞走了之後,時澈對外宣稱她得了急病去世了,所以這個叫若蘺的神秘女子和雲杞當初一樣,變成了長安人口中的有一個傳奇。
普通百姓不明白大戶人家的生活,他們將自己的羨慕與嫉妒都化成了一些家長裏短的笑談,所以那些在那些流言蜚語中,言府竟然變成了一個殘害貌美女子的地方,這樣的傳言最終也必然指向了阿玉。
阿玉背著這個黑鍋自然不開心,她若是做了什麼也就罷了,偏偏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雲杞半分。但是她不敢跟時澈抱怨,她知道最難過的人還是他自己。
皇帝被匈奴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朝廷裏的大臣也是都想要避開這件事情不談,偏偏這時候嶺南又發生了天災,朝廷裏也亂成了一鍋粥。
這段時間能夠落得清閑的,也隻有李愔一人,他自從上次回到長安就一直賴著不走,皇帝這次似乎也是有意縱容,也沒有打發他回去。
這日,時澈正忙著,李愔卻來到他府上,又要去見那個來鳳樓的花魁。時澈已經陪他去過幾次了,每次都是找個由頭跑了,可是李愔這人腦子直,一直以為他沒能盡興,所以下次去的時候又要來叫他。
來鳳樓的生意還是如往常一樣好,天剛擦黑,這裏就已經人滿為患了,那花魁依舊是跳了一個舞,但是和以前看過的不太一樣。這次的舞蹈,帶著些魏晉風氣,白色的衣裙隨著她的舞步看起來飄飄欲仙。
“公子,你可否願意為奴家配樂?”她突然走到時澈麵前,手裏的琴遞了過來。
時澈楞了一愣,雖說他們是相識的,但是也沒說過幾句話,這女子怎麼知道他會撫琴的?
“這裏有樂師在,在下就不必班門弄斧了。”時澈婉拒道。
“可是,上次奴家彈到一半的時候,公子就離開了房間,想必是奴家的琴聲不堪入耳,如今奴家隻是想讓公子指教一二,還望公子成全。”那女子輕聲說道,眼睛裏卻又一絲倔強。
“月容,你說什麼呢?哪有讓言大人幫你一個風塵女子撫琴的道理,真是膽大包天!”那老鴇罵了她幾句,又轉過頭來跟時澈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