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1 / 1)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肖:類似,相像。

細:小。

器長:器即物,指萬物;器長即萬物之首長。

且:取。下各“且”意同。

此章要旨,乃在道之應用。“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此語係不解人所說,所以“大”並非褒義,其意近乎大而無當;“不肖”,謂不像是可行之道。下文“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大”字出諸自家之口,含義已經變了,乃真是偉大,非尋常法子可比也。以下“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便是講的具體內容。曰“寶”,仍是強調不同尋常;曰“持而保之”,是說貫徹始終。

“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結合下文來理解,“不敢為天下先”即“後”,與“先”相對;五十九章有“治人事天莫若嗇”一語,所說限於一己,將這一態度推之於一己之外,即是“儉”,有克製、不肆意而為之意,與“廣”相對;“慈”則與“勇”相對,直截了當地說就是“不勇”,七十五章有雲:“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正道著其間區別。“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還是四十一章之“弱者道之用”,三十六章之“柔弱勝剛強”。所以此“慈”、“儉”與“不敢為天下先”,乃是上述道的基本規律的具體應用方法,目的仍在於“勝”,最終要實現“勇”、“廣”和“成器長”。聯係下文“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則關鍵在須得由“慈”、“儉”、“後”入手,如此才能“柔弱勝剛強”;若由“勇”、“廣”和“先”開場,則是背道而馳,“死矣”。

“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好像專門講“慈”,實則連帶“儉”與“不敢為天下先”一並包括在內,因為如上所述,“我有三寶”,本是一事,即“弱者道之用”也。“以戰則勝,以守則固”,乃是兩個方向,其一主動,其一被動,無拘怎樣,我都應取“慈”的姿態,亦即說將自己置於弱勢一方,如此才能實現目的。“天將救之,以慈衛之”,應和前文之“我有三寶,持而保之”,是說能“慈”便是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