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1 / 1)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宗:主,根本。

君:主,根本,與上文“宗”同義。

被:通“披”。

褐:獸毛或粗麻織的短衣,古時貧賤人所服。

《老子》四十三章有番話:“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似與此處之“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內容相近;果然如此,則“吾言”大概即是二章之“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也。這裏乃係代聖人而言,“吾”即聖人,——當然《老子》作者卻未必自許聖人,不過言語之中,約略流露些子一己的失望之感。《老子》說到酣暢痛快斬釘截鐵處,絕無個性顯示;惟此等處可以窺見作者麵貌,當然也隻是一閃現耳。

此處說的“天下莫能知,莫能行”,除前述四十三章外,三十五章“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六十九章“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亦複是差不多的意思。然則何以要說“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呢。道為天地萬物固有規律,得道為天地萬物自然狀態,隻是固有規律尋常被蔭蔽了,自然狀態尋常被擾害了而已。然而規律既為固有,狀態既為自然,回歸此道,也就十分容易,隻是愚人無此識見罷了,此亦即五十三章所謂“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也。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此“宗”此“君”,都指道。“無為之事”、“不言之教”,皆是道的體現。“無知”是不知道,不知道因而也就不解何以要“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被褐”形容“知我者希”,“懷玉”形容“則我貴矣”,這句話很像四十章之“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