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寸417369t:2297年6月7日
他們懸停在20米的高空,大地上一水兒的自動化工廠,滿幕銀白。唯有那棵樹卓立其中,鬱鬱蔥蔥,在銀海之上塗了一團綠,風吹綠擺,如在畫中。
“靠,我早該來拜拜神樹!”李原懊惱喊道。
“我曾爺被拒絕後,一氣之下買下這片地,揚言要把情侶樹砍了,沒想到,在網上引發了一場保樹運動,甚至還爆發了遊行示威。反而炒紅這棵樹。”他說。
“後來呢?”
“這裏變成了綠意公園。後來我們家出了好幾代紈絝公子哥,經過無數次爭產、分家,逐漸沒落了,但這塊地一直沒賣過。”
“不是有錢最大麼,你家人怎麼連個明星都搞不定?”薑歆得意地說。
“21世紀初,那時候的大牌明星可不少賺,無須嫁入豪門。”他說,“下去吧,我得許個願去。”
“拜托,你先看看外頭溫度好嗎?艙外47度,地表53度,現在出去非曬毀容不可。”
“好辦,下麵就是工廠,咱倆訂二套清涼防曬服,馬上能做出來。”
“枝椏繁茂,綠葉飽滿,在這麼毒的太陽底下,你不覺得這棵樹活得有點太囂張了嗎?”她若有所思。
人工智能搜索出一組資料,李原打開來是幾張照片,他指著道:“你看!這是1992年拍的,以前這一帶是個鞋廠,鞋廠倒閉後,這裏成了一片空地,你看那,就是這棵樹,光禿禿的,除了燒火還能幹什麼?”
“再看這個,1995年9月30日的遼沈晚報——五百年老樹枯木逢春。”他比對那份牛皮紙檔案,“這份檔案是10月16號寫的,而裏麵記錄的六人中毒事件發生在9月27日,所以說,怪事兒全趕到一起了。”
“下去看看!”薑歆果斷道,飛行器****,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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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995年9月27日
警車在清冷的馬路上疾馳,惱人的小涼風湧進半開的車窗,吹得發梢亂舞。楊春發以手遮風,終於燃著了夾在唇上的煙,深吸一口,麻木的腦袋舒坦了許多。
“你非得在車上抽嗎?”老婆王瑩幹咳道。
“我提提神。”他摸摸老婆握著方向盤的手,以示安慰。
“別鬧!”王瑩掙脫他的手,奪下他口中的煙,彈出窗外,“困了你就在車上睡一會兒唄!我開得又不快。”
楊春發強睜憊眼,麵露苦態。他已經15天沒沾到床了,完全是在長途火車的硬座上度過的,那種滋味誰做誰知道!伸不開腿,直不起腰,白天渾渾噩噩,晚上迷迷糊糊,越坐越累,越睡越乏。再讓他坐著睡,非吐了不可。
十多天前,他在山東陪一位美國友人采購山蘑。之後他又去了武漢,拜訪了一位行蹤奇怪的澳洲人。第三站是西安,有個美國旅行團急需導遊,他客串了一把,然後隨團回了北京,這才算交差。昨天他終於坐上了北京開往沈陽的慢車,“咣當”了17個小時,可算是回來了!沒有想到,一下火車就被老婆抓了壯丁。
他又迷糊了一陣子,實在挺不住了,煩躁地在車上翻了翻。
“你又想幹嘛。”老婆無奈地問。
“有水嗎?”他咽了口唾沫。
“忍一忍吧,馬上到了,就在前麵。”
他瞧向窗外,這到哪了?像到了城市的西北角,與市中心比起來,這地方顯得既工業又老舊。狹窄的馬路僅有兩排車道,路邊還用石筆畫成一格一格的,可能是個夜市。遠處還有個五層樓高的大煙囪。
西轉的太陽被高聳的煙囪遮住,在大地上扯出一條長長的黑暗,警車便停在那陰影之中。楊春發當先下了車,伸伸腰,直直腿,在他前麵是一棟60年代的舊黃樓,樓前有片空地,空蕩蕩的,中間杵著一棵老樹,似乎早已枯死了。樹下還蹲著兩個小孩,楊春發心說:麻煩了!
果不其然,王瑩下了車便朝倆孩子走去。她格外喜歡孩子,甭管誰家孩子,遇到了總要逗弄一番,你還不能攔著她,馬上就翻臉。楊春發跟在後麵,隻聽她說:“哎,你看!那小女孩多招人喜歡啊。”
倆孩子很小,六、七歲的樣子,女孩留著兩個朝天辮,手拿小鏟子,一邊和稀泥,一邊小心謹慎地抹平土房頂。小男孩在旁邊,擺弄著變形金剛,口中“哢哢”地配著音,把塑料人變形成汽車,推著玩具車一頭撞在女孩砌的土房子上。
“哎!”小女孩一聲驚呼。男孩仰臉大笑。
“一會兒讓你爸再買個大黃蜂,可好玩了!”男孩說。
“我才不要,我又不會玩。”
“買!我教你玩。”男孩把手伸進女孩兜裏,摸出一張十元大票。
楊春發心想,不得了,這小子蹭別人的玩具,還搶錢。
王瑩蹲下來問:“小朋友,姐姐打聽個事唄。”
那男孩抬頭瞟了她一眼,沒理會。
小女孩一臉嚴肅:“我姥爺說了,不讓我和不認識的人說話。”語氣單純,還挺有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