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嚇得倒退半步,撞到牆上,崔可瑩急忙扶住她:“怕什麼?你還真信傳聞?我隻是換了個姓名而已,又不曾換人!”
紫竹怔了一陣,委屈道:“誰叫當日你們灌輸給我的盡是駭人樣子!”
崔可瑩歎了一聲,忽又微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那南宮鈴還曾當麵叫你嫁給我。”
紫竹憶起那夜情景,一臉緋紅,低聲道:“你真無賴,竟大大方方看她對我談論這事。”
“那我還能怎樣?當麵說破?南宮鈴還肯罷休?”他無奈,坐在了床邊道。
紫竹細細想著往事,不禁道:“你原來一直冷眼旁觀……”
崔可瑩一怔,道:“但我絕無戲弄你之意。”
紫竹思緒連翩,靠在床欄上不語。
崔可瑩見她好似還在出神,便站起身,道:“今晚你在這睡,我走了。”
“這是你房間,你讓給了我,自己到哪裏找地方睡?”紫竹不安地也站了起來。
他淡淡道:“偌大護花宮還能沒我待的地方?我自然要把這裏最好的地方給你住。”
次日才見崔宮主。
美豔不可方物。令紫竹自慚形穢。
崔可瑩眉目間倒確有她幾分神韻。
崔宮主似是有病,斜躺於藤榻,笑看紫竹:“我家可瑩為你朝思暮想。”
紫竹抿唇低頭。
崔宮主回頭問可瑩:“真要一月後成親?”
他點頭不語。
“何必這樣著急?”崔宮主皺著眉,有些埋怨之意,“不過本來就早為你準備好一切,沒甚大礙。我依上次請柬再送一次就好。”
崔可瑩的神色不太自然,隨口問了一句:“上次就邀了許多人?”
崔宮主歎道:“上次叫你來看名單你卻跑了,自然要遍及各大門派,過會兒叫祁總管把名單給你們送去。”
崔可瑩臉色不悅,悶悶不樂地道:“你明知我不願硬娶南宮鈴,強迫也沒用。”
崔宮主憂鬱道:“是了,如今你越大越愛與我作對。我也知自己活不了幾日,索性遂你心願,免得你恨我一生。”
崔可瑩沉默片刻,低聲叫了一聲:“娘……”
崔宮主又笑笑,搖了搖頭:“別在新娘子麵前拌嘴,你先退下,我要與我媳婦談談。”
崔可瑩看看紫竹,見她驚慌,便握了握她手才退了出去。
崔宮主慢慢坐起,叫紫竹也坐下,問道:“你是否喜歡可瑩?”
紫竹怔了怔,輕輕點點頭。
崔宮主看看她雙眸,道:“我患病多年,可瑩是我唯一的兒子,真不想他今後一生孤單。”
紫竹手足無措,不知說該說什麼。
“你既要做他妻子,有些事他不會講,我應告知你……”崔宮主望著她,幽幽道,“可瑩性格你想也了解,其實他本非如此,變成現在這樣,半是因手傷,半是因我。”
原來當年崔如星與柯遠鴻成親之後,生下可瑩,視若珍寶。
柯遠鴻每年回鄉探親,卻終有一日路遇一溫柔少女,南宮俐。兩人繾綣,流連不知返。柯遠鴻為她置一別院,常來私會,倒一直瞞住了對他一片癡心的崔如星。
南宮俐後來亦生下一子,待養到四歲,終不慎為崔如星發覺。崔如星大鬧一場,三人勢如水火。
南宮世家自覺丟臉,逐出南宮俐。她攜子渡海尋夫,卻遭海難,孩子溺死,她也失蹤。崔如星以為她必死無疑,心下放寬。
數月後,覺可瑩行跡異常,趁柯遠鴻出去,追問可瑩,可瑩竟道父親常帶他去看望一個女子。女子待他極好,還稱他為兒子。
崔如星大怒,告戒他再不準去見那女子。誰知可瑩心中反覺那“母親”更為和藹可親,又偷偷跑去見她。
……
那年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一院蜂蝶亂舞,香花滿徑。
年紀尚小的崔可瑩自背後蒙住南宮俐雙眼,南宮俐笑著握住他雙手:“川兒,你來了?”
“娘,今天我是自己來的,還瞞過了島上的娘呢。”崔可瑩笑盈盈抱住她腰。
南宮俐一震:“你還有什麼娘?你就是我兒子川兒啊!”
“島上的是我親娘,我隻在你這兒叫川兒……”可瑩一時高興,竟忘記了父親之前的叮嚀,將實話說了出來。
南宮俐一臉慘白,呆坐許久,撫著崔可瑩的臉,定定道:“你真不是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