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一個人軟軟上樓,推開房門,見一室蕭然,隻有笑冬靜靜睡著,不禁趴在房門上痛哭,卻又怕被人聽見遭來恥笑,隻用力咬著衣袖,任淚水湧出。
忽聽有人慢慢上樓,紫竹忙拭淚,已被人搭住肩頭。她驚回頭,卻仍是林兆群。
紫竹顫了顫,低頭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休息去的嗎?”
林兆群深深看著她豔若桃李的麵容,目光卻凝重:“你真把我當兄弟?”
“別再提這事。”紫竹扭過了臉去。
“可是我早已不把你隻當姐姐。”林兆群壓低了聲音,迫近一步。
紫竹一震,想掙開,卻無力,抬眸又直撞上他逼人目光。
林兆群忽用力抱住她,略顯生疏而又猛烈地吻她。
紫竹幾乎喘不出氣,心亂如麻,透過窗欞,遙遙望見一彎孤獨的殘月,不知怎地,心頭竟無端沉重,想要掙脫他的擁抱。剛要伸手去推,忽覺頸側一陣刺痛,又一陣酥麻,瞬間眼前發花。
林兆群卻陡地鬆開懷抱,她一下子站不穩,扶門而立,想伸手去摸頸側,已抬不起手。
紫竹努力靠在門上,吃力道:“兆群,我怎麼動不了了?”
林兆群卻離她遠了,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紫竹咬牙撐住牆,掙紮著想走。林兆群忽道:“沒用的。你越走毒越傳得快。”說著,他右手一抬,自袖中竟探出一條碧綠的小蛇,猶不住吐著鮮紅如血的信子。
紫竹如被當頭一棒,兩眼發澀,全身冰冷,用力抓著門,痛苦道:“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對你一片真心,把你當做親人,你為什麼?為什麼?!”
林兆群收回小蛇,走到她麵前,冷笑道:“親人?!我沒有你這樣的親人。正是你害死我最敬重的大姐,又氣死了我娘!你以為你幹了什麼沒人知道嗎?一年前龍少廷一家三口怎麼死的?為了查清這事,我費了多大的力氣!龍少廷是活活凍死的,而他的夫人和女兒是被殺的,她們在江湖中能有什麼仇人?除了恨杜家堡的人。當初說梁威死了的是你,南宮鈺墓碑上的字也是你刻上的。這還多謝你邀我入宮,讓我見識了你的字跡,更見識了你崔夫人的一切!一個連丈夫都能氣走的女人,還會有什麼善心!”
紫竹顫抖著跪倒在地,衣衫盡濕,喘道:“你……你一直在演戲?你竟從一開始就騙我?”
林兆群硬聲道:“我沒有!我隻是在找機會進護花宮,是你自己要我來的!”
紫竹趴在房門邊上,咳了幾聲,冷笑不已:“是,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是在做夢,我在做夢……還指望什麼人會真心待我?!”
林兆群閉上眼,寂然道:“若你不是崔夫人,隻是民間平凡女子,該多好。”
紫竹散亂的眼神忽又熾熱,狠狠道:“我有什麼錯?!那死了的就都是對的不成?!”
林兆群一凜,目光變冷,怒道:“你還這樣說?!難道小苑也有錯?你連小孩也不放過!”
說著,他一個箭步衝到床前,取出毒蛇就往笑冬臉上伸去。紫竹尖叫著撲到他腳邊,死死抱住他腿,泣道:“不要!不要!求你放了他!”
林兆群悲聲道:“你兒子不能殺,難道小苑就該死?!”
紫竹肝腸寸斷,淚水與汗水交織,痛哭道:“你……你帶笑冬那麼久……求你不要殺他!我反正要死了,你若不解恨,再砍我幾刀也抵罪……”
林兆群手也顫了,望著笑冬,終扭頭將蛇收回,用力抓在床欄上,手指被鋒利金片割破,沁出點點血珠,他回頭看著紫竹,搖頭道:“我終不及你心硬!”
紫竹無力倒臥床邊,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擺。
林兆群默然望著窗外月色,緩緩道:“你記住,我不姓林,我是杜家堡二少爺,杜兆君。我不象你那麼暗箭傷人!”
說罷,咬牙一腳將她踢倒,用力關上房門,踉蹌衝下樓去。
紫竹恍惚中聽那匆匆腳步,仿佛當日崔可瑩那絕望的離去又在眼前。窗外月色慘淡,有風襲來,吹動床頭流光溢彩的串串珠玉,琮瑢輕扣,細細瑣瑣,無限寂寞。
淡淡月影映在笑冬的臉上,猶顯稚氣,卻已隱約有崔可瑩清秀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