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和陸壓道君回到欲罷閣的時候,欽原正在台子上麵彈琴演奏,台下客人們皆是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欽原頭顱微微右偏,一襲白衣如九天仙人(其實就是仙人),兩手修長有力的來回撥弄琴弦,但曲調卻是哀不成篇,細細聽來竟有嗚咽之聲,聽得千裏心中泛酸。陸壓道君心中安慰,輕輕在千裏耳邊留下一句:“切記,不可辜負有情人。老夫隻是媒人,紅線牽完老夫去也。”
千裏聽了陸壓道君的話微微出神,待轉醒的時候身旁哪裏還有什麼人在?這時欽原也看見千裏立在門口,遂停下琴聲走過來,看著千裏淡淡一笑,千裏亦是溫柔回視。
欽原道:“陸壓道君呢?”
千裏輕歎一聲:“他勸通了我,功成身退了。”
欽原也是悵然若失,雖說隻不過相處短短幾日,但是內心裏對這個無欲無求的道君還是心生敬佩的,猝然離別還是有些傷神。
“咳咳。”欽原聞聲回神。
千裏手撫著胸口,道:“我記得曾經有個人說過隻為我一人彈瑟哦,不知道這話還算不算數了。”
欽原先是一愣,隨後倜儻一笑道:“算數,本君說話一向算數。隻是本君對樂器音律精通非常,光是弦類樂器我就會四種,剛剛彈得是古琴,可不是瑟啊。”
千裏氣結道:“那我豈不是虧死了!我學了幾百年隻學會了一手琵琶,再學一樣我就成老太婆了!”
欽原佯裝生氣,道:“哼,老太婆?我都十六萬歲了,你隻是嫌棄我老了嗎!?”
千裏心下緊張,想要解釋,忽聽一女子厲聲說道:“你們兩個小崽子,敢說自己老,都給我去後院思過,午飯也不許吃了!”
千裏和欽原回頭一看,原來是清如正紮著圍裙握著菜刀,叉腰怒視他倆。本來清如在廚房裏做菜,卻聽見他們二人在外麵討論有關“老太婆”的話題,當下火大,出來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仙。
千裏和欽原麵麵相覷,不由得笑出了聲音。
平山,朱厭房中。
昨日忽然到訪的陌生女子讓朱厭一直心神不寧,她對自己說那些話到底是何目的?她真的僅僅是為了幫助自己嗎?
朱厭想來又是一陣心煩,在大殿裏來回踱步,一時之間心事無人可訴,便高聲衝門外喊道:“曹寅,進來!”
不一會曹寅便從門外弓著身子進了大殿,站到朱厭麵前道:“夫人有何吩咐?”
朱厭嚴肅道:“去把門關上再說。”
曹寅一聽便知事情嚴重,遂不敢多話趕忙小跑著去關了門,又小跑著回來,弓著腰聽憑吩咐。
朱厭皺著眉頭問道:“有人要拉攏我去滅許清如和千裏,但是那人我又不認得,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覺得呢?”
曹寅沉思半晌才慎重回道:“夫人可知那人是聽誰吩咐的?”
朱厭眉頭擰得更深:“這她沒說,她隻是說需要我偷了夫君的號令群山的兵符,借她些兵馬即可,此事無論成敗她絕不會拉我下水。”
曹寅這人城府極深,朱厭平日裏做的事都是曹寅的指揮。如此聰明的曹寅又怎會不知除掉了許清如和千裏對誰最有利,但他卻偏偏不說。因為在這平山中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才,奴才再怎麼有謀略,功勞或是錯事都是主人的,曹寅又怎會甘居下層?
隻有除掉朱厭,再讓六波帝君在天帝麵前失了信任,這才是自己上位的最好時機。曹寅故作喜狀,給朱厭行了個大禮,喜聲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您早就視許清如和千裏為心頭利刺,卻又苦無法子根除。如今能借別人之手把了自己的心頭刺豈不是美事?”
朱厭聽曹寅這樣說心中還是高興的,不過很快又有了疑慮:“萬一他們不講信用供出是平山出兵,這事情會不會連累到夫君?”
曹寅笑說:“不會不會,哪怕是真的供出咱們平山,帝君隻消說是不小心遺失了兵符就可以了,以帝君和少爺在天帝心中的地位,天帝斷斷不忍心怪罪的。”
朱厭眉頭一鬆,嘴角浮現出一絲狠笑:“那你們兩個狐狸精,就等著死吧。”
凡界,欲罷閣中。
千裏和欽原在花房中思過,並且被懲罰不能吃午飯。
千裏偷偷笑道:“還好姑姑罰咱們不許吃午飯哦,你可不知道姑姑的手藝,嘖嘖嘖……吃了才是懲罰呢!”
欽原也笑:“我怎會不知?你和陸壓道君出去,姑姑顧念我身上,特意給我煮了白粥小菜,乖乖,那味道,絕了!”千裏注意到欽原也叫清如為姑姑,心下明白是怎麼回事,臉色登時一紅,趕忙轉移話題:“誒,咱們來了好幾天了,怎麼不見蠻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