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
醉裏芳華難成墨,玉容瀲灩濕紅綃。
這是本朝最有名的書畫大家陳臨所寫,寫的正是那人那年望仙樓一醉的絕世風華。當年,玉涼的臨和郡主來訪,想在西秦找一個人與自己比試酒量。滿朝文武鴉雀無聲,或暗暗退卻,或暗打盤算,隻有這個女子毛遂自薦。她說:“我的酒量雖不及郡主,但好在有一顆愚心。我不怕自己失了麵子,隻怕不戰而退讓我西秦丟了顏麵。”
望仙樓上她憑欄而望,江風伴著她的青絲和衣袂飄飛。紅衣豔烈,她是風中的一朵花,明媚得讓人忘卻勝負,忘卻懦弱,忘卻那一切的精打細算。隻記得,她。
她與臨和郡主比的是那最烈的望仙醉——一滴醉三日。人們已經忘記了去關注臨和郡主,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或有瓊漿貪戀她的香軟,順延著她的玉頸而下,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仿若明珠。
美人醉酒,別有風姿。陳臨本是畫仕女圖的名家,此刻卻也是不知該如何下筆,生怕那神韻姿態損了分毫。
那人的絕世風華似明珠光蘊,點亮了世人對女子的看法。數十年來,多少春閨少女怨艾過她太耀眼,她的清輝無人能媲美。
再看眼前這一張七分像的容顏,熟悉卻又陌生。熟悉的是模樣,陌生的是神韻風華。
“玉容,好名字。”藍漪笑了笑道。心底微微搖頭,這不是她,不是她。
“是嗎?”柳玉容譏諷般地扯了扯嘴角,“難道不是因為我長得像已故的衛親王妃?”
像麼?不可否認是想的。藍漪歎了口氣,淡淡道:“你終久不是她。我多希望這世上能有一個是她,但卻沒有。”
淡淡的語氣,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深深地思念已化作苦痛的淚一滴一滴滴在心房。
柳玉容那靜若止水的眸子中忽而泛起了些波瀾,“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我是誰不重要,我也不必你報恩。至於救了你,純屬意外,我不過是為了救另一個人。”藍漪尋著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藍漪的坦誠令柳玉容有些吃驚,亦是有些挫敗。她是一隻高傲的孔雀,她不願意別人為了討好而欺騙,亦不願意別人無視於她的存在。但高傲終究是讓她選擇了對這一切仿若未聞。“你的恩,我說過會報就一定會報。”
“好,隨你。既你要報恩是不是也該讓我知曉你的底細?萬一招惹了個麻煩我可承擔不起。”對於那生活在雪山之巔的孔雀,藍漪並不多在意。不過是長得像罷了,韻致、心性可是連她萬分之一都不及。
柳玉容的臉色白了白隨後道,“我叫柳玉容,我的父親是柳州的太守。追風閣閣主名喚沈奕,是我的青梅竹馬。我是今年的秀女,故而——故而他劫走了我。”
“秀女——”藍漪挑了挑眉,“你甘願去選秀?皇上的年紀可都能當你爹了。”
“情願與不情願都不重要,為了家族的興旺,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柳玉容的神情恢複了平淡,隻有這平淡才真正代表她的驕傲。她有資本,她要做皇天後土四海八荒那個雲端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