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霍柒,他既曾言要請宋方來做客,就必會親自招待。等藍漪用完膳後,他便騎上快馬趕回了京城。
宋方也是個可憐人,不過是離開霍翎去布置了一下政務安排,便被霍柒的人堵了個正著。不由分說,便被迷暈了。
醒來時,已身在一個昏暗的牢房裏。也不能說是牢房,除了有鐵柵欄之外,這真和上等客棧沒什麼分別。一盞殘燈悠悠地亮著,映得宋方心底一顫。自己是死期將近了麼?怎覺見到了鬼火?他不知,此刻,燈亦如人,人亦如燈。沒什麼分別,都是陌路上的最後一點掙紮罷了。
宋方越看心底越不舒服,便走上前將那燭火吹滅了。這一吹,殊不知,吹滅的便是他最後的光明。
一個身穿玄青色袍子的男子翩然而來,看不見麵容,卻道是宛若謫仙。他就像是一床古琴,幽幽地訴說著千年來所蘊著的秘密。不似那金戈鐵馬擾耳,不像那笙歌紫笛俗塵。但,這種靜謐的力量卻又充斥著乾坤,叫輪回道中的人物莫不駐足,審視著宛若濁塵的自己。
一樹玉蘭一樹白,一床古琴一床幽。
宋方是凡人,徹徹底底地凡人,道是也脫不去。由著自己眼瞧著陷入,無可奈何矣。這是第二個給予他這種強大的壓迫感的人,但卻是頭一個讓他自慚形穢的人。“你是誰?”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出口卻還是帶了些微微地顫栗,“你為什麼要抓我?”
“嗬,我當什麼七巧玲瓏心的妙人兒,沒想到也是個一般之人。”那男子搖搖頭,惋惜道。如此清華無雙的聲音,自然是霍柒了。“說,你究竟是誰的人?”
“我…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探聽我的身份?”宋方自然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就從混沌中掙出,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我是誰?”霍柒輕笑一聲,“你要害我,竟不知道我是誰?”
“七皇子,是你。”宋方倒是冷靜了下來,
霍柒撫了撫那暗水紋的袖子,才緩緩道:“宋方,你害我絕情蠱發,還妄圖令我受辱,真是好大的膽子。”
霍柒的聲音很柔,就如三月的春風。宋方卻是又一次提起了心,鞭撻用刑不可怕,怕得就是笑裏藏刀,軟了自己的意誌。他不自覺得往後縮了縮。
霍柒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動作,卻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很生氣。你知道嗎?清溪為了我剜心放血。那種痛就像在我身上,比萬蟻齧食還要痛百倍。”
“你…懂嗎?”輕輕淺淺的幾個字卻是道出了無限的哀涼,他就像是天生的黑暗者,那種縈繞的涼意與黑暗不謀而合。
或許在別人麵前,宋方還能在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計謀成功了,但,在霍柒麵前,他早已忘記了說話。他隻能沉默,那種如寒霜般沁入心底的涼,讓他一哆嗦。
“沒有情義的人是不會懂得。”霍柒忽然沒了興致,懶懶地招了招手,“我記得五皇子有個瘋了的紅顏知己,便請來陪宋夫子吧。”
宋方一震,須臾間便又笑了。眼前的不是人,是地獄修羅。那個所謂的紅顏知己還是他一手弄瘋的,如今仇人再見,他豈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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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的說一句,沒有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