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三廚子在鎮上,算一把勺子。紅白喜事,十有八家,都請他去站鍋。經過他的鏟子,燒碗白菜豆腐湯,也同樣有他自己的特色。
據說,曾家祖上出過官府廚子,專門做飯給縣大老爺吃。傳到曾三這一代,縣官的飯沒趕上做,六十年代,曾三也在公社食堂做過飯。縣上下來人,點著名兒要曾三站鍋。
曾三廚子菜做得好,可這人有個壞毛病,嘴上沒遮攔,愛說。該說的與不該說的,吉利的與不吉利的,張口就來。
一次,公社書記小老婆下身流血不止。曾三廚子好心好意地勸她早些去縣院看看,是癌就不好醫了。去縣院一查,子宮癌,晚期。公社書記傷心得給了曾三兩嘴巴子。
就因為這張沒遮攔的嘴,一段時間,沒人請曾三廚站鍋。隻好窩在家裏。
一直等到改革開放,一夜之間,老曾三廚子又紅起來了,那些開館子的個體小老板、大老板,一個個爭著上門來顧他。
一時間,他就成了棵搖錢樹,栽到哪家,哪家就財源滾滾。況且,而今人老了,嘴也不那麼快了,老板不叫他說的話,他一句不吭,隻幹自己的活。
這天,小老板家寶貝兒子過生日。小老板說生日在自己館子裏過,一連擺了三天三夜的酒席,累得老曾三廚子腰不能直。
三天三夜裏,老曾三廚子沒跟別人說一句話。因為,小老板的寶貝兒子命疙瘩一樣,他怕說錯了難收拾。等客散了,老曾三廚子想回家休息。臨走,他招呼一下老板:“老板,我回去歇息,腰疼。”走出大門,又回過頭叮囑小老板一句,“哎,老板,這次寶寶過生日,我可是一句罹話都沒說,日後,娃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別怨我,可與我無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