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緩慢的睜開了眼。自己明明在海上和風暴在玩命,怎麼這會又在這了。頭痛的不適反應讓楊威立刻就想再昏昏睡去。可是口幹舌燥,嗓子眼像著火讓他無法忍受。半晌,楊威用快要燃燒的喉嚨擠出一個字來,“水”。那個美婦從旁邊人手裏的托盤取過一個精致的茶盅,有兩個十三、四的小美眉一個摟肩托背,一個趁楊威肩背剛離開床就往他頸後墊了一床絲被,兩個人配合得如同行雲流水,楊威愣是沒感覺到有一絲的不適。那個美婦左臂輕輕地墊在楊威的頸後,右手把茶盅送到了他的嘴邊,左臂又輕輕往下一沉,右手茶盅裏的羹湯順勢就流入了楊威的口中。進入口中的羹湯淡淡的甜,濃濃的香,立刻驅趕走了他口幹舌燥帶來的煩惱。楊威閉著眼睛品味著口腔裏舒適的變化,心裏暗暗的一聲長歎,這是真獲救了!不過沒有經曆過海上的狂濤惡浪人如風中的樹葉相對比,又怎能領略陸地上不動如山般安穩的美好。
楊威當務之急解除了,身體裏種種不適又湧了上來。他睡著了。再睡一覺,醒了,身體的不適也就自然得到緩解了。這是他自己總結出的對抗身體在強烈運動中受傷所帶來的痛苦,百試百靈的絕招。
可是…這裏不是醫院,空氣裏沒有那股子藥水味。房間裏的陳設也很古怪,要說是返璞歸真,這種愛好沒點實力可不是你想就行的。不對,剛才幫助照顧自己的人裏也許、好像、居然有幾個未成年的小女孩,童工?這裏的主人怎麼是這個這樣子,這簡直就是最卑鄙的犯罪行為啊!他心裏一念至此,實在是忍不住罵出了一句粗口。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他自己。這是誰的聲音?怎麼會是個小孩子的聲音,楊威驚恐地緊緊閉上了嘴巴。剛才的聲音明明是從自己的嘴裏發出的,怎麼會這樣。他忍不住直接坐了起來,又是一次發自內心的驚恐和嘶吼卻又死死地堵在了喉嚨想發聲卻怎麼也過不了聲帶這一關,憋的楊威從胸腔裏發出呼呼聲響。
他就不明白了,這明明就是一具小孩的身體,為什麼會是這樣?
身旁照顧他的那個婦人駭的緊緊摟住了他這具幼小的身體,輕輕地用一口帶有吳儂軟語的口音安慰著他“沒事了、沒事了阿嬤在呢,阿嬤在呢…”手不停的輕撫他的肩背,嘴裏一邊輕語呢喃的安撫著他,同時眼裏又對旁邊侍立的幾人發出一個“出去”的淩厲的眼神,可能是這個婦人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個小身體異常的失態吧。
也很奇怪這個小身體在這個婦人的安撫下很快就趨於平靜,同時這個小身體裏的天外來客楊威的魂魄卻依然驚駭莫名。好賴這幾十歲老魂魄的理智還在,這是借屍還魂,還是出了意識故障,自己怎麼會和一個小男孩共用一具身體。他不眨眼的看著這個自稱阿嬤的婦人,或者也可以說是這個小男孩的眼睛目不轉睛的與這個阿嬤對視著。婦人看著這孩子漠然又有驚恐目光,慢慢的擁緊了這個小身軀。在這一刻,孩子或是楊威從她的眼裏讀懂了滿滿的憐惜,還有一絲憤怒。這一刻楊威還僅存的一絲神智讓他選擇了閉嘴。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他閉著眼一點一點的在感受這個古怪的身體所有的反應。有體溫,他甚至還覺得身上薄薄的絲被妨礙了身體溫度散發帶來的一絲不適。這就證明了這不是個鬼故事。他也能感知到這個小身體裏原有的稍顯模糊的意識,可他就是不能接受發生了這種離奇的事。
也是,不管誰突然間告訴你“恭喜你,你中了大獎,你換了個身體,換了個身份,換了個時空,你返老還童了,再世為人了。我靠,估計除了張小花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最起碼會認為被人耍了。這也太搞了吧。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上一段記憶還在那苦逼的戰天鬥海呢,怎麼一下子就到了這了。我艸,不是穿越了吧,這種小說裏的故事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的呢。腦袋都快崩了,他也沒想明白。但他覺得穿越這麼不靠譜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這種精英中的戰鬥機的身上。
他,在他所從事的行當裏算是站在玻璃天花板上麵的人了。這不是某個大佬的慷慨恩賜,也沒有貴人施之以援手。有人問他總是開玩笑地說“是他自己用梯恩梯炸開了這道天花板一條縫隙,並成功的穿過這條縫隙。”登上這層天花板後不知哪來的想法,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被任何人發現這條通道,想要轉身重新修補好裂痕,卻發現玻璃天花板靠自身強大的再生修複功能,已經完好如初了。他也就再沒有退路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玻璃天花板的上麵人們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親切自然,就像是同舟共濟了幾十年的親密夥伴或是老家祖屋隔壁的鄰居,和他分享生活與工作中的點點滴滴。原本的不美好都被這一刻的親密無間所掩蓋在了下麵。而被這道能看見卻阻隔在下麵的人用景仰的目光注視著他的時候,他飄飄然了,認為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他在享受了決策層的地位帶來的愉悅同時,這個地位同時帶給他的壓力與挑戰也如約而至,其中也不乏他身邊親密夥伴利用杠杆原理把壓力的天平更多的往他身上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