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隨波逐流第六章不太習慣(1 / 2)

楊威坐在回宮的牛車上,雙眼發直,愣愣的出神,原本為能找到胖子這樣的合夥人暗暗竊喜的事情,現在反而像打翻了調味罐,五味聚全。倒不是因為胖子有什麼問題,這胖子人長的討喜,做事情也漂亮,出手又大方,拉攏起那些出力的工匠來楊威都暗暗佩服。那胖臉流露出的笑容,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個慈善家。胖子給工匠們的承諾,回頭木器作坊再招人擴建的時候,胖子居然承諾給他們的娃兒們修建一座學堂,請先生們教娃兒讀書認字,讓楊威險些誤以為這胖子也是穿越過來的同誌。那些工匠們流露出激動感傷的眼神,讓楊威感動心裏隱隱刺痛,任何時代眼前的這些人才是社會發展的真正的中間力量。但看上去,這些人卻一點沒有自認為主人翁的覺悟。真正讓楊威鬱悶的原因是胖子後麵的那句話。本來讓楊威犯愁的最頭疼的一件事就是木器鋪下一步的擴建發展,骨幹的基礎工人從何而來,就這眼前的二十名工匠已經讓將做監的少丞叫苦不迭了,如果再從他那挖千八百名熟練工匠來,那少丞估計連死的心都有了,那對他來說才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一點楊威也是認同。但是在這個科技和生產設備都及其落後的時代,若是想大批量的生產也隻能靠這種人海戰術。還是那句話,這麼大量的熟練的工匠從何而來,胖子的一句話就解除了楊威的顧慮,卻又增添了新的憂愁。別說千八百名工匠,就是幾千上萬的熟手匠人也不是多大問題,在這拱衛東京汴梁的六十萬禁軍中隨隨便便就能找招到,楊威聽聞胖子此言,不由大愕,這是禁軍還是匠人營。胖子神秘的一笑,賢弟有所不知呀,這六十萬禁軍有五十萬以上都在這汴梁城中做工,你以為汴梁城裏這些商鋪所用的大批工匠從何而來,這禁軍招募兵丁,入營之時首先考校的是此人是否有一技在身,否則光有一身蠻力那不是成了賠錢貨了。楊威鬼催的呆頭呆腦的問了一句:“那咱們的給軍營的校官多少好處。”胖子瞅著楊威一笑:“兄弟是在宮裏不知外麵的民情,隻要我們按月把商定好的工錢結給主事的校官自然不需再去打點。再說,以你我兄弟的身份,又豈能作那等齷齪之事。而且隻要哥哥跟那禁軍中管事之人的說一聲,咱們所付的工錢最多不會超過市價的八成,這麼又好用又便宜的工匠去哪裏能找到。”看到楊威迷惑的眼神,胖子笑道:“兄弟不明白其中的奧秘,須知這些禁軍工匠還有一份軍營的正俸,他們在軍營每個月能有一份做工的收入,就能保證他們足額領到軍營的正俸,否則這幫懶漢在軍營中無所事事,白白的消耗錢糧,難道還想吃飽飯不成。這樣一來,雇傭他們的主家付給了軍營一份工錢的同時又管了軍漢們一日三餐,軍營裏又省了這些軍漢閑的無聊,無事生非,又白落了一份工錢,省了人吃馬嚼這才是真正的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楊威看著胖子滔滔不絕,一張大胖臉上滿是羨慕嫉妒,楊威不禁心中暗暗發恨,看來這東京城就是這麼被淪陷的。當兵的都去給當官的掙錢了,有事需要他們挺身而出,陣前殺敵的時候,誰見過兩軍陣前櫥子掂著馬勺,木匠拎著斧子,水泥匠左手瓦刀右手抹子的。這樣的軍隊能保家衛國,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楊威聽了胖子這番話鬱悶的要吐血,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若是國家有事,危難之時,這樣的軍隊如何能保家衛國?”胖子一本正經的回道;“國家太平以幾近百年,兄弟如何有此一問,現在是太平盛世,兄弟,太平盛世啊!正是你我兄弟多賺銀兩及時享樂之時啊!”楊威實在是無言以對。最後雙方約定明日午時,同來此間正式舉行開工儀式,楊威沒有了再說話的興致,和胖子拱手告別。楊威坐在牛車上看著平時喜聞樂見的市井百態,心中卻想著胖子說的那些話,這他娘的都什麼事呀。楊威看著隨車步行的這幾個侍衛,心中暗想這幾個人平時會不會也去找個副業做作,這大宋的軍人就怎麼這麼不靠譜。一路胡思亂想中牛車到了皇宮的西角樓門前。這西角樓本是皇宮的一道側門,也是未成年皇子和奉召出入大內的臣子們進出的一道門。楊威離老遠就看到在宮門前還停了一輛牛車,也在等待宮門侍衛的檢查。楊威認出了前麵車裏的人趕緊下了車走上前去,給車裏的人雙手抱拳作了個揖,口中說道:“原來三哥在此,弟弟見過三哥。”此人便是皇三子嘉王趙楷,此子極得當今皇帝的喜愛,出宮開府也是緊鄰皇宮。當今皇帝還是心中不舍,就於嘉王府與大內修建了一座相連的橋,以便於父子相見往來,故楊威有此一問。楊威也是心中納悶,今天這哥們怎麼放著近道不走,怎麼也坐上車了。趙楷見是自己的九弟也沒有起身下車,依然是坐在車裏,隔著窗笑著對楊威點了點頭,說道:“今天去將軍府得了幾件稀罕物,就想著進宮呈現給父皇。這又不是下課的時辰,九弟這是去哪裏了?”楊威回道:“小弟近日得了幾張木器圖譜,很是精美。就想找工匠照在圖譜做出來孝敬給父皇,到時還可以送與兄長們賞玩,故這幾日盡忙這些瑣事了。”趙凱說道:“九弟還需的小心,雖然九弟是一片忠君愛父之心,但也要提防那些老學究們挑出九弟課業上的不是,到時吃虧,連父皇與哥哥都不好回護。”楊威口中連連稱是。二人正在這表演兄友弟恭這一戲碼之時,這時後麵又來了一票人等簇擁著一輛牛車,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光在前麵舉著回避牌,官威牌引導的隨從就有一二十人,連帶隨車而行的護衛,一夥子三四十人浩浩蕩蕩的旖旎而來。此時趙凱與楊威都看到了這一情形,就見趙凱也不再端坐牛車之中了,慌忙從車上下來,迎了上去,在路邊雙手抱拳作了個揖,口中說道:“已是這般時辰,梁公還不在家歇息依然勤於政務,趙凱拜見梁公。”此時就見來人從牛車上踏著隨從之人鋪好的墊階的步梯緩步而下。此人五十歲上下,身著紫袍,頭戴雙翅官帽,白麵無須,也是臉上含笑,目光和熙的對著趙楷微微拱手,口中說道;“嘉王爺厚愛老臣,實是不敢當,傳旨的內官說太子召見老臣,雖不知何事,老臣卻是不敢怠慢,卻不想在這宮門處遇到王爺,正好老臣剛剛還想著這幾日無事去給王爺問安,就在這裏與王爺相遇了。”趙楷口中連道;“實在是不敢,梁公操心國事,每日為陛下分憂,怎麼好因為楷的原因打擾了梁公的正事,豈不是楷之過。”楊威看著他二人客氣來客氣去的,就是沒人搭理自己。這段時日,他以深知自己雖是皇子,又是郡王,但與這些大佬比,卻也和路邊小白如是。人家敬你,尊稱你一聲王爺殿下,如果不鳥你,有事相求之時,人家說一聲近日不便,自己這皇子王爺也是無可奈何。無論是因為不甘人後還是他日有所作為,楊威都想過要抱幾條粗腿。畢竟現在看來自己要走的路不在是一個純粹的經商之路,多半要和政治結伴。那就得明確的認識到,一個合格的政治動物的基本技能;飯能吃得香,屎也要能咽得下。楊威估計自己是當不成政治家了。想抱皇帝老子的粗腿,可來這半個多月了,連麵都沒見過,明知道這大宋朝最粗的大腿就離自己個沒多遠,可是自己的胳膊實在是太短,真的夠不著啊!眼前這人楊威可是清楚得很,梁公,梁思成,這一朝的最紅的梁公…公,牛糞的讓當朝的宰相都得搶著去示好的這麼一個老太監,妖怪般的存在。這就是擺在眼前的現成的大粗腿啊,此時不去示好,更待何時。先別管抱上抱不上,哪怕就是先混個臉熟也好啊。楊威奮力的擠在了趙楷的前麵,躬身做了一個揖,口中說道;“趙構拜見梁公。”這滿麵紅光的梁思成看著麵前彎腰施禮的少年人,還是滿麵春風的雙手微微一揖,口中說道;“老臣到底是老眼昏花了,剛剛還在心裏猜測,嘉王爺身邊的年青人看著如此的倜儻不凡,卻不相識,正欲請王爺引薦之時,卻不想是郡王殿下,真真是老臣老眼昏花,也是王爺學業精進,連帶著舉止神情都越發變得熠熠生輝,這才荀月不見,就讓老臣見麵都不敢相認了。”楊威看著麵前這老不死的笑著說道;“梁公這話可寵壞了趙構,構愧不敢當,誰不知要論這詩詞歌賦,梁公家學淵源,當世可與梁公比肩者寥寥無幾。正好今日先生出了幾道詩詞上的難題,梁公他日若有閑暇還請多多指教。”這老太監最喜歡人家說他是蘇東坡的私生子,他覺得榮耀無比。楊威這兩句馬屁一拍,正好夠著梁思成的屁股上。梁思成的臉上笑容更盛,口中笑道;“他日若有閑暇,自當會與王爺探討一二,隻是今日實是太子召見,不敢耽誤,就此與二位王爺告辭,他日需容老臣去王府問安。”楊威與趙楷一臉肅容的躬身相送。就見這老太監帶著身邊六七個隨從,大搖大擺的進了宮門。那值守的侍衛卻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沒人伸手過去摸檢一番。趙楷,楊威目送著梁公遠去,隨即楊威看到趙楷很不爽的瞪了自己一眼,就吩咐隨從牽引著牛車也進了宮門,一路而去。楊威看看這些如同擺設的值守侍衛,示意了一下,訕訕的向自己的居所走去。一路上還時不時的撫摸一下自己發燙的麵皮,暗想自己實在是臉皮太薄了,自己太善良了,怎麼還有點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