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夜半,月深,城門外,馬車飛馳而過。
韓月夜坐在馬車裏,她低垂著雙眸,安然若靜的依靠著而坐。
外頭傳來梅花的清香,淡淡的,幽靜如雪,她不由的撩起簾布,還未來得及探出頭瞧見一二,就已聽得身側馬上的紀非夜低聲道,
“主子,外頭天寒,請小心身子。”
韓月夜嫣然一笑,放下了簾子,心裏卻是想著,
那人總是這樣,容色肅穆的說著小心謹慎的話,也不知道急起來會是什麼樣。
窗外的寒風蕭瑟,卻是不叫她感到陰冷。
記得從前在山上的時候,每年初冬,那天色就要比現在還冷的多,北風瑟瑟,刺骨寒氣,那是說不出的冷入心扉。
那時她都做些什麼,堆雪人?打雪仗?
不,這些都不是。
她似乎什麼都不做,隻這麼靜靜的待在屋裏頭,聽著屋外的風聲,身側是師傅深斂的目光,和低沉的嗓音,他說,
“月夜,你父親從前,也最喜歡看雪。”
要說對父親的印象,是半點全無,自她懂事以來,身邊伴著的,隻是師傅一人。
那個總是深鎖著眉頭,冷峻的臉孔的男人,伴了她全部的年少時光。
那是黑與白的世界,平淡的,深沉的,沒有亮色的。
直到有一天,那個一身沐雪的清俊少年出現在原本隻有兩個人的屋子裏,他溫和的笑,眸子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他說,
這兒的雪天真美,隻是有些冷。
聲色溫潤,笑容俊秀,那便是她那時唯一能想到的。
“習慣了,就不覺得冷了。”
她如此的說著,似乎是理所當然。
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剛一回頭,就見到師傅已站在她身後,一隻寬大的手掌輕拍在她肩頭。
她見他對著那少年說道,
“你來了啊,秀逸。
楚秀逸,那便是那少年的名字。“主子,進城了。”
車外,是紀非夜低聲的話語。
韓月夜撩起簾子,對他宛然一笑,輕點了點頭。
馬車一路長驅直入,一直行駛到宮門口。
皇宮裏頭是與城內截然不同的燈火通明,
隔著馬車,她就能聽到外頭的喧嘩和隆重。
簾布被輕緩的揭開,紀非夜躬著身子扶她走下馬車,她不由一笑,發出銀鈴的細碎聲,
“我哪有那麼弱不禁風啊。”
是啊,她哪有這般的柔弱。一行兩人,單槍匹馬的從戰亂之地回程,連自家的兵馬都被甩在後頭,她,怎有資格配上柔弱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