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年初夏,餘假北京世界華人文化院向內蒙古牙克石市林原中學捐書助教之契機,抵達東北邊陲滿洲裏,得以零距離地目睹聳立在中俄邊境線上的“國門”和界碑之雄姿。按時令,雖然還沒有進入暑期,但此地已呈現出旅遊旺季的景象,參觀“國門”與界碑的遊人熙熙攘攘,在午後的辛辣陽光中熱氣騰騰。
這時,一列滿載油罐的俄羅斯火車從門楣上鐫刻著“中華人民共和國”遒勁大字的“國門”內緩緩駛過,使“國門”顯得是那樣地威嚴、高大和雄偉。尤其是站立在足有六、七層樓高的瞭望室舉目環顧,北麵是俄羅斯外貝加爾斯克,一望無際的草原不知是幹旱缺雨還是土質不好貧血般泛著蠟黃,偶爾有一輛軍用車輛駛過,空寂荒涼,一片蕭瑟。而屬於我國境域內的滿洲裏市,一座座建築風格為俄羅斯式、哥特式和羅馬式的星級酒店、寫字樓、商廈等拔地而起,富麗堂皇;寬闊的馬路的行道樹枝繁葉茂,草坪繡地,花團錦簇。整個城市既清幽典雅,又彰顯著氣派繁榮。人們目睹這南北兩廂的殊異景況,神色中洋溢著抑製不住地自豪。當遊人在瞭望室飽飲完最後一道景觀“大餐”,蜂擁般伴著歡聲笑語徑直到停車場乘車而去,但我卻在不經意間發現距“國門”不足百米之遙的鐵路線上,一個地道似的通口旁豎立著一塊箭尖型指示牌,上麵寫著一行“紅色秘密通道”並不醒目的文字。抑或是出於多年形成的職業習慣,我頗有些獵奇地獨自穿過通道一看,隻見在火車道外用鐵絲網圈出的一個小型廣場,紅磚漫地。廣場對麵矗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碑,碑上的文字介紹,在二十世紀初葉,老一代中國共產黨人,或為了尋求革命真理或為了參加在莫斯科舉行的中共第六次代表大會,李大釗、陳獨秀、周恩來、鄧穎超、王若飛、李立三等就是通過這條秘密通道,乘坐在小廣場右側仿造的俄羅斯木製老式馬車,穿過荒蕪而遼闊的外貝加爾斯克,到達歐洲一些國家和莫斯科。可以說,在那特殊的年代,每一個老一代共產黨員在經曆這一段不平凡的征途中,都能書寫一部鮮為人知的傳奇。僅以周恩來和鄧穎超為例,作為中共第六次代表大會代表以及列席此次大會的周恩來和鄧穎超夫婦,由上海登上開往大連的輪船,然後途經哈爾濱和滿洲裏轉赴莫斯科,一路上波譎雲詭,重關漫道,但他們依靠大智大勇,先後擺脫了日本暗探和國民黨特務的跟蹤和阻截,可謂驚心動魄。因此說來,這條“紅色秘密通道”宛如一部可分為“理想篇”、“求實篇”、“智勇篇”、“磨礪篇”等章節的內容恢宏的大書。
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樣一個“聖地”般的景點和一段彌足珍貴的“曆史”,居然連洋洋二百多萬言的《中國旅遊文化大辭典》在介紹滿洲裏市的辭條中卻沒有一字提及,難怪這麼多的遊客無人問津。
一個民族的曆史,來自長期的積累。一個民族的優良傳統,要靠諸如“紅色秘密通道”這樣一個個“片斷”的鏈接。一個民族的曆史越悠久,這個民族越有根基與依靠;一個民族的優良傳統越突出,這個民族的性格越鮮明和越具有心理支撐。
那麼,作為一個擁有悠久民族曆史和優良傳統的人,就會達到“萬裏寫入胸懷間,誌在須眉壯在心”的境界。
因此,由衷期盼當地政府和文化旅遊部門,將“紅色秘密通道”的內容再豐富些,表現形式再多樣些,使之成為“國門”旁一部不可或缺的弘揚革命曆史和優良傳統的生動讀本,供世人在憑吊中言誌明心,千古所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