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元年(1862),春節一過,打起精神繼續趕路,行前寄函給安徽巡撫賈臻,欲取得聯係。
賈臻,字運生,河北故城人,進士出身,散館授編修,做過監司、郡守。時任安徽布政使兼署巡撫,正率兵守潁州城。
乘舟順潁河東下,途中還算平安。約半月工夫,到得安徽潁州地境(今阜陽市),恰恰遇上清軍和撚軍打仗,營壘相屬,犬牙交錯,水路也封鎖了,隻好走陸路。就這樣,晝宿夜行,躲匪兵,避盤查,走走停停,耽擱了些時間。二月初,幸好碰到賈巡撫派的人迎接,才進入穎州城,與困守待援的賈巡撫見了麵。
馮誌沂的到來,賈巡撫在日夜焦慮不安中得到一個高參,而且還是居京時的詩友,大喜過望,更堅定了守城的信心。
潁州城扼皖北水陸要衝,撚軍、太平軍、苗匪軍都想占領之。此前一月,太平軍英王陳玉成兵據廬州,應當地的團練頭目苗沛霖邀請,派出以馬融和所率的太平軍與撚首張樂行三部聯合共攻潁州,不克,撤兵而去。
馮誌沂到了潁州不久,城區再次遭敵團團包圍。
太平軍、撚軍、苗沛霖軍,三路齊聚城下,殺氣騰騰,鼓角聲中,激烈的戰鬥展開了,“賊兵”冒著城上的矢石、滾木,號叫著架起百道衝梯,晝夜不停環攻。
馮誌沂早將生死置之度外,陪同賈巡撫誓眾登陴,協助督戰。戰鬥中,守城的全係地方練勇,不僅暴露出了軍事素質差的弱點,並且從中查出若幹混進的奸細。他及時向賈巡撫建議,務必挑選受過訓練的精壯之士扼要把守,年老體弱者,礪器械,運木石,救傷員。再選健卒,組成機動靈活的敢死隊,滴血誓盟,城亡與亡。賈巡撫采用了這幾招,果然大奏奇功。馮誌沂後來說:“皖撫提偏師,守危城,以抗百萬狼奔豬突之賊,(且)左右多賊間諜,卒能摧其機牙……”(《運生詩略序》)
攻守雙方相持了四十多天,直到三月中旬,欽差大臣勝保奉詔救援,“擊賊破壘,圍乃解。”
廬州那邊,清將多隆阿經三個月的苦戰,也將廬州攻克,太平軍英王陳玉成突圍逃遁,多隆阿無獲,惱羞成怒,下令屠城,凡投降者,通敵者盡皆斬決,屯集過義軍的民房、寺廟付之一炬。
可歎,突圍出去的陳玉成麻痹大意了,率數百騎逃到壽州(今壽縣),被剛剛還是盟軍的苗沛霖所部誘擒,獻俘於駐紮在潁州的勝保軍營。為此,勝保奏請朝廷下詔赦免了苗匪的罪,還給了個道員的官銜。
再看皖南,湘軍少帥曾國荃從湖南招兵買馬後,實力大大增強,揮師克複了蕪湖,乘勝進圍天京,士氣空前高漲。
皖北軍情稍紓,李羲鈞、馮誌沂等文武因協守潁州出力,“降諭,各各論功賞戴花翎。”事定後,他和某官員戲言:去年出都前,乩仙贈詩有“翠羽迷離”之句,看來應驗了。
潁州之役,欽差大臣勝保立了頭功,朝廷賞加他兵部尚書銜。部隊開進潁州,皖撫行營設宴犒賞有功將領,當眾多文武舉酒酣飲之際,勝保意外發現在座中的馮誌沂,立刻笑容可掬地近前與馮魯川先生攀談敘舊。第二天,把他接到城外大營,以特備的佳肴招待,席間,不停地推杯換盞,夾肉敬酒,大獻殷勤。應當說,州府級別的文官能受到欽差大臣的高看,必會主動倚附,冀望保薦升遷。他則根本沒朝那方麵去想,隻是勉強虛與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