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很高興。他說自己是六年級周小萍老師那個班學生的家長,想向他反映一下周老師在教學和做班主任工作上的一些問題。不過,他采納了小弟和弟媳的建議,沒有說出自己是哪位學生的家長。
華校長態度還不錯,鼓勵老公說下去。
老公說:“周小萍是一個很不稱職的老師,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她並不適合當小學老師。首先,她缺乏對孩子們起碼應有的愛心,常常體罰、貶損甚至打孩子;抽屜裏有幾張廢紙,她就會把孩子們的課桌搬走,沒有課桌又怎麼讓他們上課呢?發現誰放學時沒有把凳子扣在課桌上,她還會把學生的凳子搬走,沒有了凳子,他們就隻能蹲在地上聽課;她這樣做,把學生當成什麼了?午休時間她能把大家都強行關在教室裏,不準出門,是誰給了她限製這些孩子‘人身自由’的權力?家長們意見很大……”
一開始,華校長還“嗯,嗯”地應著,顯得挺有耐心;老公正準備接下來反映周小萍布置作業太多太爛的問題時,華校長卻打斷了他的話,說,“這些情況你還是找宮副校長談談,我們學校主要是宮校長在分管這方麵的工作。”老公還是希望這位主持全麵工作的“一把手”,能夠直接聽到家長們的意見,因此,就想做進一步的說明。
但是,電話嘎然而止,對方已經掛機了。
聽著話筒裏突然傳來短促而刺耳的忙音,老公感到的不光是尷尬,意外,更是無奈。
他想罵娘。
他再次將電話撥打過去,但無論怎麼撥,對方已經不接了。
老公隻得放下話筒,讓自己冷靜下來。
盡管他對宮副校長的這個電話,不可能再抱希望,等到完全平靜下來了之後,覺得還是有必要試試。結果,幾天一直都沒人接的宮副校長的電話,這時一撥就通了。
後來老公告訴我,姓宮的態度比姓華的還要惡劣。他顯得十分不耐煩,老公在向他反映周小萍老師的問題時,還沒講上幾句就被這位宮副校長打斷了,說:“你說的這些問題我們從沒聽別人說起過。”
老公說:“你們從沒聽說過,是因為家長們有顧忌;這種情況我想你應該是能夠理解的。”
宮副校長這時竟打起了官腔,說道:“有意見就應該直接反映嘛!這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老公覺得他不僅不講道理,而且是在故意回避問題,就有些生氣地質問他:“家長們的顧忌,這是你們應該想到的。我今天向你反映問題,你就一再打斷我的話,你又讓別的家長怎麼向你們反映呢?”
誰知,宮副校長早已失去了耐心,明確地回答老公:“周小萍老師是我們學校的優秀老師!”
周小萍居然是這所重點小學的“優秀老師”,這是老公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優秀”者,尚且如此,不“優秀”的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是不是一個“優秀老師”,不能關起門來自己評定。既然學校的主體是學生,那麼就應該讓學生來發言;最了解學生真實感受者莫過於家長,家長對老師的評價自然也是不能缺少的。“春江水暖鴨先知”,正是這個道理。
老公於是直奔主題:提出更換班主任。盡管他明知這是徒勞的,但還是覺得必須讓這位“主管領導”知道,他們眼中的“優秀”老師,在學生和家長的心目中卻是連做一名老師的資格都不夠的!
這次,宮的答複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我們學校搞的是大循環,班主任都是從一年級帶到六年級,中途不可能更換。”
老公說:“那就請你再聽一分鍾,聽聽你說的這位‘優秀教師’兩天時間給學生布置了多少作業!”接著,他就把上周雙休日周小萍布置的九項語文家庭作業念了一遍。
沒想到,宮校長聽到如此確鑿的事實,依然是敷衍搪塞,裝聾作啞:“你說的這些,我們還需要去調查!”
老公終於被激怒了。本來他還想提醒這位宮某,別忘了國家已公布了二〇一〇年至二〇二〇年教育改革和發展的規劃綱要,明確指出要通過減輕課業負擔,保證學生生動活潑學習、健康快樂成長,其中指出“課業負擔嚴重損害青少年身心健康,危害民族未來”,其指出的問題嚴重性不能不說如雷貫耳了!但見對方是這麼個態度,再說這些等於對牛彈琴,他於是就正告這位副校長:“我說的這些情況,你們當然可以用你們自己認為可信的辦法去調查,也完全可以不處理,但是,我們也會以自己的方式,必要時保留公開這些問題的權利!”說罷,扔下了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