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中畢業以後離了家鄉洪洞縣,就一直在外讀書和工作,很少回老家常住。偶爾回去一下,多半是蜻蜓點水,留不下太深的印象。要不是濃濃的鄉情滋養,我的根很有枯萎的危險。所以除了沉積在心底的少年時期一些記憶碎片外,對家鄉的了解十分膚淺,感覺也逐漸陌生起來。
前幾年突然有一個人闖入我的生活,為我搭起連通家鄉的彩橋,引我魂兮歸來,促使我對家鄉的了解與日俱增。
這個人就是宋博霖先生。宋先生小我兩歲,是山西大學的校友,由於在校不是一個係,後來又在相隔千山萬水的異地工作,半個世紀以來互不相識毫不奇怪。後來我回到臨汾,他回到洪洞,基本上算是葉落歸根了,按理說應該認識了,但認識的過程卻是一組富有戲劇性的慢鏡頭。
事情的開頭是這樣的:有一次一個年輕小夥子給我送來一個牛皮紙袋子。他說宋老師讓我把這些交給你,以後有什麼事,我給你們跑腿兒。我一頭霧水,也不好意思細問。小夥子走後,我拆開袋子一看,是老家的一些文史資料,還夾著一張紙條,稱我學兄,後麵寫著宋博霖及其住址電話號碼……
打那以後,他就不定期地托人給我捎來一些有關洪洞的印刷品——某人新出的一本書、某學校的一份刊物、一張報,某單位的一份簡報,報道洪洞消息的一方剪報,洪洞人發表的重要文章,洪洞學生高考的突出成績等等,凡是他認為應該讓我知道的,都搜集起來送給我,還提示我閱讀重點,追問我讀後感想。有時甚至讓我交書麵作業。他成了我的義務情報秘書兼指導老師。時間一長,我竟積累了許多關於洪洞的資料,其中不乏有價值的東西。通過它們我對洪洞的了解日益加深起來,遺憾的是他老是猶抱琵琶半遮麵,沒有直接來到我麵前。
後來,他讓來人向我索要我已出版的幾本小說散文,並讓我按他提供的名單簽上名。來而不往非禮也,他費盡辛苦送給我這麼多豐富的精神食糧,我這麼點東西還舍不得嗎。隻有唯命是從,按他的指示辦事才能對得起他,對得起老家的父老鄉親。
再後來,他又“得寸進尺”,叫我按他拉出的人名單贈字。讓我給誰寫,就在電話裏介紹誰的人品和事跡,往往使我很感動,覺得這樣的人值得交朋友。然而我隻是愛好寫字而已,沒有投過師,水平很低,送給人家這樣的字實在不好意思。他這一軍將得我左右為難,但是為了相互溝通,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每次都冒著汗寫,前前後後寫了許多幅。我拋出了醜磚,很快就引出美玉來。老家一些愛好書法的朋友也通過他給我寫來作品,使我受益不少,也了解了不少人和事。
就這樣,一晃幾年過去了,我倆還遲遲沒有見過麵。他說他二十多年前看了我發表的一篇題為《早晨的菜市》後就記住了我的名字,這真使我受寵若驚。其實那篇文章寫得很一般,我早就把它忘了,我想不是文章寫得好,可能是其中的鄉情引起他的共鳴吧。能見到這樣熱愛家鄉的人,很想回家去找他,但卻因其他事情沒有及時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