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見鍾請離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閃爍,顧北澤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睛一亮。
他猛地坐起來,慌忙按了接聽鍵,喑啞聲音中滿是喜出望外:“請離?”
那邊沒有聲音。
他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那邊傳來她低低的嗚咽聲:“顧北澤……”
“你怎麼哭了?”顧北澤一時慌了神,連忙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就在上次的小橋上。”
“在那兒別動,我這就去找你。”
掛了電話之後,他毫不猶豫把手背上的針頭拔掉,穿上鞋跑了出去。
迎麵撞上了推門進來的沈恒,他沒多做解釋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隻剩下沈恒像絮絮叨叨的老媽子一樣在後麵喊:“你還生著病想往哪兒跑?你怎麼就不能消停一會兒,昨天自虐夠了進了醫院,今天又來……”
下了車一路飛奔到小橋,他遠遠就望見鍾請離站在橋上望著湖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長發被微風吹起,顯得有些淩亂,瘦弱嬌小的身影在風中孤單寂寥。
他好心疼。
走近了才發現她麵無表情,沒有一點哭過的痕跡,仿佛不久前哭著向她打電話的人不是她。
“請離……”他輕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應聲轉頭,隻見他臉色蒼白,嘴唇幹裂,額頭還冒著虛汗,明顯是一副生病的模樣。
她秀眉緊蹙,不悅的口吻下隱藏的是不著痕跡的關心,“你生病了怎麼還跑過來?”
他不答反問:“你沒事吧?”
鍾請離脫口而出:“有事。”
他又想起她在電話裏隱忍的哭聲,心急火燎地問:“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十分委屈地說:“我腳疼,特別疼。”
此刻的她如同束手無策心中隻想著依賴大人的孩童。
他讓她背靠著小橋的護欄,二話不說就半蹲下,小心翼翼地把她腳上的運動鞋脫掉,語氣溫柔似水:“怎麼穿了雙那麼小的鞋子出來,你看你的腳都磨腫了……”
她低頭望著他的後腦勺,他一頭清爽的黑發,發際線利落幹脆。
笑意漸漸染上她的眉梢,她忍不住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顧北澤。”
他應聲抬頭,炯炯有神的雙眼對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發出一個鼻音:“嗯?”
鍾請離笑笑:“就想叫叫你而已。”
停頓了幾秒鍾,她又忍不住輕聲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顧北澤。”
“嗯?”他好脾氣地回答。
“你的名字叫起來可真順口。”她又笑。
顧北澤站起來,靠在小橋的護欄上,沉默片刻,終究把心中那個困擾他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你喜歡陸子謙嗎?”
他一直為這個問題心煩意亂,如今問出來了卻沒有想象之中的如釋重負,反而是害怕。
害怕她說她喜歡他。
沒想到一直威風凜凜的他也會為這種問題煩惱。
眼前明眸善睞的女孩兒直直地注視著他,沒有一絲遲疑地搖了搖頭。
“大家都說你是他的女朋友,是真的嗎?”他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問了一個問題。
鍾請離繼續搖頭。
“那……我可以喜歡你嗎?”他有些許遲疑,但還是問出了口。
他已經想好了,不管她點頭還是搖頭,他都會對她展開追求。
她望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眼中滿是真誠,眼眸明淨似有水光。
她的聲音無比清脆:“可以啊。”
聽到她的回答,他的心中仿若有數不清的泡泡升騰到天空,陸陸續續地炸裂,發出一聲聲清脆悅耳的聲響。
那天晚上,鍾請離腳上踏著顧北澤的大鞋回了公寓。
那天晚上,顧北澤激動得失眠了,想找人傾訴一下喜悅之情。
那天晚上,沈恒迫不得已把手機關機了。
那天晚上,明山因為同樣的原因把手機關機了。
那天晚上,浩子也把手機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