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家世(2 / 3)

梁濟一向最佩服的是梁啟超,認為“積仰數十年,以為救中國第一人”;最好的朋友是新聞界著名報人彭翼仲,曾屢次資助彭辦報。

1911年,梁濟見官場腐敗,“慨然欲掛冠去”,乃寫奏章分別就君德、民德、官德三方麵陳述自己規勸性的意見。翌年,前兩部寫完,官德部分尚未動筆,武昌起義成功。梁濟抱著觀望的態度希望國家能夠逐步好起來。但不久他便感到失望,在其給趙秉鈞的信中說:“但為一官,則待遇與百姓判若天淵,而民國以民為主體之義,則相率而忘之。革命以後之氣象,與革命以前,毫無殊異,且更黑暗加甚;此濟所以心有不寧。”

清末民初的梁濟,有一最大的特點,就是經常和人民接觸,特別是和北京下層階級的人們熟悉、親近,並把與挑夫、小販、人力車夫相熟視為得意的事情。經常是走在路上,遇見衣衫襤褸者,迎麵打招呼:“梁老爺!你好麼?”梁濟很驚詫,不知是什麼時候認識的。1895年10月,逢李若農先生喪事,梁濟和汪伯棠(即汪大燮)從繩匠胡同出來,步行去拜訪沈蓉圃(即京劇“同光十三絕”畫像作者),準備請沈為李若農畫遺像。這時,一位趕騾車者向他們打招呼:“梁老爺,您二位坐我的車吧!”梁濟想不起車夫姓名,汪伯棠驚歎:“他居然認識您,真奇怪!”宣武門南菜市街商店一帶,很多人認識梁濟。有時見梁濟一人路過,便問道:“既國事不好,何以退出,不在局中補救,而在局者壞人愈多,正人益少。不如有一半好在內,尚不失兩相抵。”梁濟欲辯不能,心裏明白這中間缺少一層了解的程度,多言反而無益。

梁濟喜歡看京戲,曾為金桂聯寫聯句。其雜憶中有戲劇一門,認為戲劇是很好的民眾教育,曾記:

鄙意舊戲不習屏棄,舊戲規矩萬不可廢。隻求能鼓吹國家主義,灌輸人民常識,古代之衣冠動作正為一般中下級北方質樸人所愛看愛聽,可收感動之效。若上海滑頭人,愛看新形式之戲,然其心但在臉子,而不問戲中事實道理,恐虛費編者之心血。乞告[楊]韻譜,新舊相兼,勿偏廢為要。再者閣下(按,林墨青)對坤伶不必避嫌疑,如再有新戲本,召集鮮靈芝、宋鳳、汪金榮、旋風、紫霞等,如覺不方便,或拉上[彭]翼仲幫說,再請警界旁聽,則公開而非私見矣。在台上告以此戲宗旨,義理所在,勉勵諸位費心費力,再細聽楊韻譜指授雲雲,如此則可尊彼等人權,以免終身不得見正人,終身不得聽道理。雖彼等未必全懂,然一月說一次,漸漸會通,或輾轉相告,亦可為一線曙光也。(《留奉林墨青弟書》)梁培恕亦曾在其著作中提到祖父梁濟喜歡看戲和與戲曲界的交往:“祖父也編過幾個新劇,例如《女子愛國》《暗室青天》等等。1947年我曾買到一張唱片,荀慧生唱的《庚娘傳》,上麵寫著梁濟編劇,才知道祖父竟然會編劇。不過據父親說,隻寫唱詞和道白,不懂京劇曲牌。”

清朝覆亡,民國依舊腐敗,社會風氣日下,道德淪喪而民不聊生,這使梁濟內心非常痛苦,而且很矛盾,於是產生了以自殺喚醒世人的念頭。

促使梁濟下必死決心的是1917年張勳複辟一事。《梁漱溟訪談錄》中記載:

父親投水自殺,有《敬告世人書》、拜托5位仁兄的信,有憤慨的意見。憤慨什麼呢?黎元洪繼任大總統,同段不合,於是有府院之爭。黎曹吳輕信江西人的話,郭同很快把張勳找來,想用張的力量抵製段祺瑞。張勳是頑固人,他到北京,在宣武門江西會館演戲,請客正在熱鬧,抽身出來,進宮行複辟禮,把宣統抬出,掛起龍袍來了。這時,黎才知道上當了。他不理黎元洪這套。這是民國7年(應為6年)的事。這時,被免職的總理段祺瑞在天津拉了梁任公一起,就在北京、天津之間的馬廠誓師要進攻北京。當時馬廠駐一師北洋軍,師長叫李長泰。段、梁二人直入師部,抓住這一師人從馬廠向北京進攻。張勳就完了。可笑的是掛了兩天的龍旗,出現紅頂官服。最糟糕的是誰?是康有為。他跑來北京,還要忠於清,宣統上諭康有為為弼德院長。這時段、梁進京,康、梁原是師徒關係,現二人政治上成了敵對了。張勳既忠於清,失敗了可以死節嗎!(梁老說上麵這話時,語氣很重,也很憤慨!)也跑了,溜到東交民巷躲起來。複辟一幕,6天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