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每個階段都有煩惱,沒到的人無法理解,到了就不得不麵對(四)(1 / 2)

吃完飯,我在刷碗的時候,杜明兗已經約了包場電影。他興致勃勃的穿了一身黑衣,黑褲子,戴上黑色鴨舌帽和黑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靠在門口等我。我不緊不慢的收拾完,看著他已經把自己悶出一層汗,心說看個電影這麼興奮。

我換了衣服,在地庫找到我的小車,他二話沒說拍拍我的車前蓋說:“我看看。”我嗯了一聲,站在他身邊,看他一手撐著車前蓋,一邊彎著腰仔細查看。

我湊過去看他研究什麼呢,然後他蓋上蓋子拍拍手上的灰說:“車動過?”

我點點頭上車,他坐上副駕,係上安全帶。我啟動車子,發現他已經仔細把我車的中控和儀表盤都打量了一個遍,在我啟動的一瞬間他屏住呼吸仔細聽著發動機的聲音。

車子發動時音樂跟著響起,是我最近愛聽的《one call away》,他聽了一會兒輕輕點頭跟著節奏打拍子,放完一邊他就按重播。

我一邊開車一邊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問:“怎麼樣,翻唱這首歌吧,也沒有高音,音域也沒有那麼大,你的嗓音唱起來應該還是比較穩的。你現在變聲完了吧,不過我聽說你唱歌不是很在行啊。”

杜明兗黑暗中一雙眼睛尤其亮,他冷不丁的瞪過來很淩厲。我悻悻閉嘴,想著好不容易讓他情緒好一點,可不能再把他招惹得不高興了,他這麼冷著臉瞪著我,樣子還真是有點怕怕的。

到了電影院,並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我們成功進場,我坐在中間的位置,他選擇坐在我後麵一排。我冷漠地看著女鬼在屏幕裏上躥下跳,心思卻不在電影上。如果這個時候身邊的人是趙默,就完美了。

電影結束,杜明兗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我起身回頭看他,他歪在椅子上睡著了,睡得很沉。他看起來很累,不然這麼大的聲音和尖叫都能睡著。我不想叫他,等所有字幕都播放完了,打掃衛生的人已經進來等在門口催促,我隻好拍了拍他的腿,柔聲叫他:“明兗,醒醒,回家睡吧。”

杜明兗慢慢睜開眼,看到我又緩慢的眨眨眼,似乎沒有徹底醒過來,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慵懶的半睜半閉,眼神柔和的似乎能夠融化一塊寒冰。正巧這時趕上電影彩蛋,一個女鬼出現在我背後的屏幕上,他頓時嚇得一激靈,使勁往後湊了湊。

回家路上我無情的嘲笑了他剛剛的窘態,他就看著窗外不理我。他搖下車窗,晚風吹亂他的劉海,他雙眼迷離的看著一個個飛馳而過的路燈說:“再開一會兒再回家吧。”

看來剛剛那通電話帶給他的不痛快仍然困擾著他。我沒有打擾他的憂傷,按他說的繼續開車。

“剛才經紀人給我打電話,說家裏人已經替我報了下周的藝考,要我一定要去參加。”他靠在椅背上說,“他們還是不肯放棄。他們說我的成績根本考不上國內很好的學校去學我想學的東西,而我在跳舞上是有優勢的,我應該利用我最大的優勢去考舞蹈學院,我應該一直做一名藝人。”

“家裏人?”我好奇的問道。

杜明兗回答:“哦,是我小姨夫。我父母在美國,我從小大多數時間在國內,在小姨和小姨夫家長大。”

我聽到他從小父母不在身邊照顧,不自覺的同情心泛濫:“你不喜歡跳舞嗎?”

“跳舞是我一定不會放棄的愛好,可我有我的夢想,我想要為我的夢想奮鬥。”他眼中閃過昏黃路燈的光芒,“我知道很多人的夢想是做舞蹈家,或者成為明星,但是我的不是。家裏有人在背後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說我不珍惜眼前的一切。我珍惜,我隻是有更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的無奈和委屈,很像五年前的我。當年我從美國畢業回國,也麵臨著相同的迷茫,明明想要一心做個流浪作家,可是卻不被看好,幾乎所有人都在質疑我,並“熱心”的替我指出我應該有的錦繡前程。與他不一樣的是,我妥協了,我放棄了流浪作家的夢想,進了一家美國企業工作,從那之後我就再沒有為自己拿起筆寫過一個字,這個夢想也被我藏在心裏那個角落裏一把上著沉重的鎖鏈的盒子裏。

而他還小,渾身燃燒著熱血,他倔強不妥協,哪怕離家出走也不肯享受當下現成的成就。我想鼓勵他,我非常希望他能夠堅持下去,更加希望他能夠成功,可能能夠偷窺到自己堅持夢想後會擁有哪種生活,想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明兗,這個世界很殘酷的,它不會放棄一絲機會去設法改變你,讓你向它妥協。這就是為什麼每個人生而不同,但是卻長大之後隨波逐流變得那麼相似。”我一邊往西山上開一邊說,“你是明星,你很小就有了很多人一輩子都追求不來的名利,不過好在你還小,你還沒有向命運妥協。也許追名逐利就是世俗人的相似之處,而你有你的夢想。其實你不用太擔心你和家人的態度有偏差,你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你能夠活得精彩。在我看來,如果你有了目標,但凡你腳下的路不是唯一通向終點一條,你就還有選擇。如果你有選擇,就別輕易放棄自己原本的不同。明星可以讓你變得精彩,賽車也可以。你和家人的初衷是一樣的,那麼你們就沒有本質的矛盾,隻是他們還沒有看到你選擇的這條路有多好。別急,給他們點時間,給自己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