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兒拱拱手,極為認真的回話:“我秦國自商鞅以法代禮,至今百年有餘,以一西垂小國,橫世而出,時至今日征服列國,成為天下霸主,兒臣並不覺得有儒學分毫功勞,自不會以為儒學可治國!兒臣當日以儒辯道,不過是自信持任何論點,都能取勝而已。”
我看著恩房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由會心笑了出來,直到發現秦王正在看著我,我才收了驕傲的笑意,垂下頭去
“不錯”秦王自是點點頭,隨後揮手指了指我:“寡人聽說,你母親如你這般年紀時,正因智辯之名,被當年儒學大家荀子,破例收為弟子。不知當日,可有這番光彩”
恩房投來一絲不屑的眼神:“兒臣是父王教的,與他人比何光彩”
我心下稍有難過,卻僅在一瞬間消散,拱手回話:“公主風采,衍玉不及。何況當時,我尚比公主虛長幾歲,胡言亂語而已”
秦王目光一轉,卻沒有再說什麼,大手拍了拍房兒的腦袋:“你雖天資聰穎,卻太過頑劣,不虛心好學怎麼行得!”
“是,兒臣知錯”
“父王,是兒臣告訴房姐姐父王病了,才邀房姐姐一起前來,請父王不要責罰王姐”小胡亥拱手請罪
“亥兒”旁邊的衍夫人聽到胡亥多言,有了起身阻止的意思,可惜,時至如今,我已經完全理解了方才夏眉兒給的暗示,原來是衍夫人打定主意要利用我們母女不合而挑動風波。
“小家夥”秦王何其敏銳,自然也明白了這其中謀道,陰鬱著臉掃過已經萬分不安的衍夫人,卻回頭擰了一下胡亥的小臉:“也就是你二人,若是換了其他公子公主,如此懈怠學業,定要到吏官那裏領罰才行!今日寡人就念在你倆一片孝心,不與責罰”
“多謝父王”二人齊齊謝恩
“好了,帶著弟弟趕緊去跟老師請罪,不準再胡鬧”
“喏”房兒牽著胡亥的手從我身邊經過,如同一陣風一般,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顧而去。
我知曉,她如今這般漠視我,已經是退步。若是沒有夏眉兒囑咐,恐怕依她心性,今日不定怎樣一場大鬧。可即便如此,我心中還是不停自問:難道我和這孩子真的有緣無份嗎?!有一瞬間,我幾乎是不會呼吸的,隻得張張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稍稍緩和了心情,再抬頭醒神,卻見秦王正在嗬斥衍夫人:“你真是越來越沒分寸!是天塌下來了麼!居然讓你去驚擾亥兒!若是耽擱了功課,誰能對此負責”
“王上恕罪”衍夫人跪下身:“臣妾聽人來報,王上暈厥於落華閣,臣妾差點嚇的魂飛魄散,臣妾想著,王上見到亥兒一定高興,這才失了分寸”
“寡人想見亥兒,自然會自己去看他”秦王擰緊眉頭,不再看她:“好了!念在你是亥兒生母,此次不與責罰,退下吧”
秦王素來不喜頂撞辯解,這是天下皆知的事,若她至今不知秦王這般性情,可見平日裏的確恩寵頗豐、無法無天。隻不過這次想以房兒和愛子胡亥攪局、以期打擊我的舉動,被秦王與夏眉兒不幸識破,這才失去了看好戲的好機會。
我接住她陰鷙而憤怒的目光,冷冷一笑,算是全數收下她的挑釁!腦中不由閃過贏新淒厲的詛咒。
我會與我母親一樣,終身守在不愛的人身邊,最終被人毒害而死麼?
不,我不是母後,即便我們的命運如何相似,我都不會是她。同樣,胡姬也不是李桃!她沒有當年李桃那些莫名其妙的天時地利人和!如若在接下來的二人生死爭奪戰之中,必然要以一方死亡才能定輸贏的話!我打賭,在悲慘中死去的人一定會是她!
如果一定要問我憑什麼,我想,大概就憑我略長她幾歲吧!像她這般手段,我實在是看不上的。
“想什麼呢?”秦王不知何時,已經下榻,與我對案而坐
我愕然回神:“秦王還在發燒,怎能隨意下榻走動”
“叫你過去,你又不肯,寡人不得不自己過來了”秦王笑著握緊我的手:“怎麼,在想房兒那孩子?”秦王看我沒有說話,便繼續說下去:“的確是寡人太寵她了,寡人回頭,命她前來請罪”
“不必了,不必勉強她”我玩著空著的手手,腦袋裏混亂不清,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想
“唉”秦王長歎一聲:“恩房還小,以後慢慢就會好的”
“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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