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寡人陪玉姐一起守著恩房,玉姐若是累了,就靠在寡人肩頭睡”
轉眼又是兩日,房兒的身體漸漸恢複,眼睛也明亮起來,撥弄著小手吚吚啞啞學語,有時逗弄一下,還會開懷大笑,露出兩顆純白的小牙兒。我見孩子漸漸好轉,懸著的心總算落地,而多日的不眠不休早已讓我精疲力盡,我實在撐不下去,不由伏案淺眠
“阿姐當真決定留在宮中”
朦朧中聽見畢之的聲音,遂艱難的睜開睡眼,眼前的人一身宮宦裝扮,頂著一張有些陌生的臉,唯有那雙如星光般的眼睛依舊:“畢之?”我頓時嚇的完全清醒:“真的是你?你怎麼敢到這裏來?!”
“我在府上整整等了你六日,不見你回!你是真的打算留在這裏麼?”他的聲音壓的很低,有些淒涼,有些絕望……
我四下張望了一圈,見周圍空蕩蕩的,這才放心與他說話:“你怎麼能來這種地方,萬一被秦王發現了怎麼辦”
“秦王此時在朝宮議事,沒那麼快回來!倒是你啊,阿姐,你到底在想什麼?”他一把擒住我的雙肩,急切的尋找答案
“我也不知道。房兒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沒辦法拋下她”
“你是真的要留在這裏?”
我看著房兒熟睡的小臉:“暫時隻能這個樣子!我別無他法”
“這次我真的敗給嬴政了!我早該知道,母子親情最好算計”
“你說什麼?”他嘀咕的聲音太小,我根本聽不清
他的眼睛在我臉上劃過一圈,隨後別開臉:“沒什麼!我是說阿姐看起來很疲憊!這幾日應該也沒好好休息”
“還好,秦王事事周到,沒用我怎樣費心,我也隻是心裏著急,所以才休息不好”
畢之蹲下身,扶住我雙肩的手加大力度:“阿姐,你聽我說,無論如何,你都不能相信嬴政。他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表麵雖不著痕跡,暗地裏卻總是興風作浪。你不可以被他的假象迷惑。而且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否則這樣的事情還會再發生的”
“我也想離開,可是事已至此,我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我隻有守在房兒的身邊,我才能安心!”此時,我腦中再次閃過恩房中毒時的樣子,心髒不由紮著一般疼……愕然,腦中神奇的帶過巫少中毒時的畫麵,我下意識的抓住畢之胳膊:“還有!我隱隱約約覺得,巫少死的時候,與房兒中過同樣的毒”
“巫少中毒?他不是被姚奉殺死的麼?”
“是,巫少是中了姚奉一劍,才導致直接死亡,可是在那之前,巫少的眼睛裏混著眼淚流出過血,與房兒中毒的症狀很相似!當時我隻以為是他情緒太過激動所致,不曾在意,現在想來,的確疑點重重”
“王後那邊遲遲得不到答案,要不還是寫信給秦之炎吧,讓他試試看”
“也隻有如此了!另外,你秘密對巫少開棺驗屍,取些骨血一起帶給之炎”
“開棺驗屍?取出骨血?”
“對,我要驗證自己的想法!如果巫少劫獄之前就中毒了,那麼極有可能是與木槿一起中毒的,也就是說,木槿絕非自己服毒而死,而巫少即便不劫獄,也難逃一死”
“好”畢之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芒:“我今晚就帶人去”
“一定要注意安全”
“該注意安全的是你,沒有我在身邊,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遇事也不要著急,一定三思而行,還有你身體這樣弱,要好好休養,不能勞累……還有……”我突然鼻子就酸了一下,眼前一片朦朧,這樣的景象何其熟悉、何其真切,仿佛小師父聲聲叮囑就在耳邊……畢之頓時停了下來:“阿姐……我……我說錯了什麼嗎?你怎麼哭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隻是記起小師父也常常這樣嘮叨……你們這一點真的很像”
“阿姐若是放心不下,我們就盡快離開這裏,去尋公子”
“沒有放心不下,黑寡婦不會殺第二任丈夫的,我相信她”
“可我放心不下你……你這個樣子……好好的夫君,幹嘛讓給別人!明明阿姐和公子才是最相配的人”
“這大概就是命了吧,認命了”
“你們在幹什麼!?”隨著一聲惱火的質問,我與畢之齊齊轉過頭,卻見秦王黑著臉,像一尊雕像一般立在殿堂門前
畢之立刻抽回扶住我雙臂的手,跪地,施尋常宦人見王之禮
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起身施禮:“是王後派人來探望恩房病情”
“探病需要拉拉扯扯”
“奧,臣妾覺得眼睛裏不舒服,正逢左右不見人,便讓他幫忙看看,是臣妾越禮了”
說話之間,他已經走到我身邊,微微皺眉:“的確是有些紅”說著手指碰上我的臉頰:“大概是這兩日哭的太多,傷了眼睛”
“怕就是了”我不著痕跡的躲開
“還是傳醫者過來仔細瞧瞧吧”
“不必了,經著宮人吹了吹,現在覺得好多了”
秦王目光輕輕掃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畢之:“回去稟報王後,房兒已經安好,不必再遣人來了”
“喏”畢之遵了命
“等等”秦王突然改變主意
我心中一沉,手掌已經不自覺的握緊,而畢之隻能重新轉回身
“順便請醫者過來”
我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玉姐近日勞累,難免身體有差,還是請醫者看過,寡人才能放心”
我尷尬一笑:“既然如此,便由王上做主”
“喏”畢之這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