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一直暗中跟隨在蘇韻柔身後不發一言,直到出了城才現身而見。
“小姐,你對奚四公子……”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溫言啟那般向著他,怕既便是死也會護著他。自是不必擔心。”
城外十裏處,蘇淩天同奚娉婷了然無趣的坐在馬車上,等著蘇韻柔同七號前來。遠遠的便見兩抹身影一前一後而至。
“這裏!”奚娉婷晃了晃手臂。
蘇淩天將事先準備好的銀子塞進她懷裏,囑咐著,“此去一別你們自要珍重,若是事情敗露了,我便同父親說些好話,直到父親同意之前你們皆不要回來。若是回來,七號難免會有生命之憂。”
“為小姐而死,在所不辭。”
蘇韻柔白了他一眼,“死什麼死,你死了我豈不是要守活寡。兄長,你放心好了,我們此行便是南下,若是爹爹緩和了你便去維安尋我們。”
“好。”
逃婚之事,終究紙包不住火,便是能拖一日是一日,拖不得便也隻能那般罷了。馬車上兩人絕塵而去,留下身後一攤子破爛事,丟給勞心勞力的幾人。
奚娉婷倒頗是感慨的落了兩滴淚,“罷了,罷了,咱們回去吧。這功夫勁說不定四弟他們已經回了府中。”
“想來也應是散了酒席,也是時候回去家中做些打點。能瞞多久便是多久。”
溫尚書府,酒過三巡。
府中之人早已散去的差不多,喝的伶仃大醉的溫言啟在丫鬟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著向新房走去。
“少爺,您慢點,慢點。”
“都不用攙著我,我自己能走。”他一揮手,揮開身旁侍候的眾丫鬟。酒精作用著腳下踉蹌著走著,大手扶住身旁的廊壁,“都別跟著我!再跟著,就把你們都攆出府。”
“是。”
掛著大紅喜綢的燈火通明的回廊盡頭,便是那間他噩夢中的喜房。向前晃了兩步,腳下卻又不自覺的頓了住,不成,他不能去。
“唉,少爺,你這是要去哪啊?今兒是您大婚之日,您該去新房才對啊。”
“什麼新房,我不去。”
“放肆!”
回廊內的一聲大喝,驚得眾人慌忙的跪了下來。本應在前廳送客的溫尚書,不知何時來了後院。
“老爺。”
“你們都退下,老夫親自同啟兒談談。”
溫言啟別扭的別過頭去,不多看一眼溫尚書,手下堪堪行了個敷衍的禮數,一副十足十叛逆之相。溫尚書見此也便不說任何,本是厲色的臉反而和緩下來,歎出口氣。
“啟兒啊,為父知曉讓你娶她你心中不願,可是為父不也了溫家好,為了你的將來好麼。人既然已是娶了,你喜歡自是最好,你若是不喜便當是請回來一尊佛,供養著也罷。”
“啟兒知道。”夜風襲來,吹醒了他半分酒意。溫言啟斜著眸子睨了溫尚書一眼,那張年過半百滿是皺紋的臉,雖中挺飽滿,卻也是風燭殘年。
罷了,罷了,便是當娶了一尊佛回來,供著便好。
見溫言啟一副想通了的模樣,溫尚書忙是趁熱打鐵,“好好好,既是這般還不快去新房。祖宗訂下的禮製不能廢除,快去。莫讓新娘等的著急。”
“是,啟兒知曉。”
兒郎自有兒郎愁,便是過了今夜,日後便是她走她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兩不相見便也兩不相欠。
新房內被蘇韻柔迷昏過去的奚南幽幽轉醒過來,入目的便是一片紅,驚的他猛的睜大雙眸險些跳了起來,可四肢卻無力癱軟到抬不起來。他這是被人算計了!
勉強抬手扯了頭上的紅布,房內的景象卻叫他心中一顫。桌案上兩對喜燭灼灼燃燒龍鳳呈祥。
蘇韻柔當真是胡鬧,將他留在這裏能起什麼作用,反而是壞事罷了。手掌硬撐在床沿邊站起身,須臾卻因著脫力摔倒在地上,連帶著摔掉了扣在頭上的鳳冠,素白的珠子滾落了一地,骨碌碌的滾到了房門邊。
“呦,少爺您來了,可是讓新娘子好等。”門外喜婆聒噪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隻聽得門外之人悶悶的自鼻腔中哼出聲是,便再也沒了聲響。
這麼快就來了?不行,他不能趴在這裏讓人發現。可是,該死,這蒙汗藥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分量,怎的到現在身上還全無半分力氣!
“吱嘎”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緞麵繡花的黑靴靴麵赫然邁入房門,踩在地上滾落的那枚珠子上,微微詫異的抬頭看向一片狼藉的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