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拉斯蒂涅穿得非常漂亮,在下午三點左右去德·雷斯多夫人家。他一邊小心地走,一邊想著跟德·雷斯多夫人說什麼話。但是大學生還是被泥土弄髒了,隻能在王宮市場叫人上鞋油、刷褲子。

他終於到了海爾特街,向門房說要見德·雷斯多伯爵夫人。用人們看他走過院子,大門外沒有車馬的聲音,很看不起他。歐也納站在穿堂內一扇窗下,等著用人進去通報,這段時間讓他十分的難受。

“先生,”用人出來說,“夫人在忙,請到客廳裏去等一會兒,已經有客人在那裏了。”

拉斯蒂涅糊裏糊塗地走錯門,進入了浴室。

“先生,客廳在這裏,”用人的口氣裏有了一種嘲諷的味道。

拉斯蒂涅急忙退出來,撞在浴缸上。走廊盡頭忽然打開一扇門,拉斯蒂涅聽見德·雷斯多夫人和高老頭的聲音,還有一聲親吻。他走進第一間客廳,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高老頭。就在這個時候,從第二間客廳裏麵走出一個漂亮青年,不耐煩地說:“我走了,莫利斯。告訴伯爵夫人,說我等了半個多鍾點。”

“爵爺還是再等一會兒吧,夫人事情已經完了。”莫利斯回答。

這時,高老頭從靠近大門的那邊出現了。他提起雨傘準備撐開,這時候,一個戴勳章的青年趕著一輛輕便馬車直衝進來。馬被嚇了一跳,走歪了幾步。青年人氣乎乎地回過頭,在高老頭沒有出大門之前,對他不怎麼禮貌地點點頭。高老頭親熱地答禮,似乎很高興。

“啊,瑪克辛,你走啦?”伯爵夫人沒留意到樓下有車子進來。拉斯蒂涅轉過身子,看見她穿著晨裝,身上發出一陣陣的香味,十分漂亮。瑪克辛捧著她的手親吻,拉斯蒂涅這才看見了瑪克辛,伯爵夫人也看見了拉斯蒂涅。

“啊!拉斯蒂涅先生,很高興看到你。”

瑪克辛伯爵用火鉗把柴火亂攪一陣,伯爵夫人那張好看的臉馬上變得難看了。她轉身向著歐也納,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怎麼還不走?”

歐也納馬上說:“夫人,我急於要拜見你,是為了……”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的門開了。那位趕輕便馬車的青年忽然出現,跟瑪克辛握了握手,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拉斯蒂涅,說了聲“你好”,親熱得讓他莫名其妙。

伯爵夫人指著她的丈夫對大學生說:“這是德·雷斯多先生。”

拉斯蒂涅鞠了一躬。

“這一位,”她把拉斯蒂涅介紹給伯爵,“是德·拉斯蒂涅先生。他和德·鮑賽昂夫人是親戚,我是在她家上次的舞會裏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