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製造的榮與痛
不說不知道。全世界每四雙襪子就有至少一雙是中國生產的,全世界七成的玩具都是中國製造的,全世界70%的牙刷也來自中國,幾乎全世界絕大部分微波爐還是中國生產的…… 中國製造依靠“物美價廉”行銷全球,中國人在相對簡單的條件下,用自己夜以繼日的勞動,驚人的自我資源消耗,為全世界的人們提供了優質實惠的生活享受。但是,中國製造在贏得絕大多數外國消費者認可的同時,不斷遭受懷疑,或被妖魔化,或被圍堵。2007年發生的“美泰玩具事件”就很說明問題。
“美泰玩具事件”的當事方分別是品牌商美國美泰公司和製造商中國佛山利達公司。2007年8月,美泰公司以玩具表漆含鉛量超標為由向美國消費者安全委員會三次提出召回中國產塑膠玩具,致使利達公司蒙受巨大損失。而事實上,在被召回的玩具中,僅有15%是製造材料中含鉛量超標的產品,其餘的85%是美方出於設計缺陷而決定召回的。但美泰公司為了維護自身的聲譽,在對外說明時一味強調中國製造,掩蓋自身的問題。直到一個月後,美泰行政副總裁才終於承認所召回的玩具絕大部分是由於美方設計缺陷所致,而不是中國製造商的問題,向中方致歉,但對中國玩具業的巨大打擊已無法挽回。而在美泰事件發生後,美國媒體對中國玩具進行了體無完膚的批判,美國CNN主持人甚至將中國玩具稱作“紅色毒娃娃”。還是《紐約時報》道出一句真話:美國詆毀中國製造要遠勝於相信事實,因為它是“紅色的”。
中國製造蒙冤的例子遠不止“美泰玩具事件”,2008年的“問題奶粉事件”也是如此。“問題奶粉”的確給中國公眾造成巨大損害,是這一年中國國內重大事件之一。但西方媒體也做的很過火,把與這一事件無關的病態孩子的照片刊登在報紙上,給人造成喝了中國的奶製品而變成這樣的印象,但其實那個症狀根本不是三聚氰胺造成的。
西方樂於在中國製造的質量安全問題上大做文章。毋庸諱言,產品質量過硬是中國製造行銷全球的立身之本,如果真的是中國製造自身的質量和安全出了問題,中方難辭其咎。問題是,單個產品的危機事件常常被惡化成針對整個中國製造的信任危機,除了與經濟危機引發各國的貿易保護主義有關外,更重要的還是外媒誇大其詞、以偏概全甚至是敵意的報道引發的結果。
中國駐法公使、著名國際問題學者曲星,不久前剛剛卸任回國,本刊就此對他進行了采訪。他對這一問題深有感觸。他舉例說:“近兩年,法國媒體曾就中國皮鞋和沙發質量發難。實際上,中國產品能在法國市場上架,已經過中法兩國的層層質量檢驗,本身不會有太大的質量問題。但皮鞋裏幹燥劑包裝袋有個別情況破裂,腳穿進去之後出現過敏。在中國出口法國的多少萬雙鞋裏僅僅出現了幾例這樣的情況。這是任何國家的產品都難免的,但媒體不說這些,卻公開指責中國皮鞋有質量問題。此外,中國沙發在運輸過程中外包裝受到汙染,而且隻是個別情況,沙發本身並沒有質量問題,但媒體並不說明具體情況,而隻是一味指責中國沙發的質量。”
近兩年,對中國製造這樣的偏頗報道,還與歪曲西藏3.14事件、新疆7.5事件、炒作奧運議題等政治性問題糾結在一起。盡管中國在經濟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在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方麵的成績也有目共睹,但西方主流媒體仍然不惜投入人力物力對中國形象進行歧視性報道,反映出占據國際媒體話語權的西方世界麵對中國崛起的複雜情緒,而中國在外國民眾心中的形象,很大程度上源自這些基於複雜情緒來判別中國的國際媒體的構建。
來自恐懼、敵視的複雜情感
恐懼來自未知——一個人口龐大、經濟飛速發展、軍力和國際影響力日益上升的中國未來戰略的不確定。 “國強必霸”,幾百年來西方大國崛起引發的衝突和戰爭讓人們深信這一權力政治的鐵律。盡管中國一再宣示“和平崛起”,卻缺乏完備的事實經驗來驗證。在最好的結果到來前,西方人顯然更願意依據自身的經曆和對中國的判斷做出最壞的打算。
敵視則來自日趨崛起的中國對西方世界現實利益、國際影響力、生存環境、政治製度、發展模式等各方麵的挑戰。同處一個資源能源總量有限、彼長此消的地球,中國多年來由於龐大的人口和工業增長所帶來的巨大資源能源消耗、環境汙染和溫室氣體排放引起西方世界的不悅。政治製度和國家哲學的不同讓西方世界認定崛起的中國非其族類。而中國政府主導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道路卻已經取得奇跡。呼聲正高的中國模式對於一些移植西方模式卻並未走向富強的發展中國家來說,越來越具有吸引力,從而對西方的現代化理論和其基本價值形成挑戰。中國的崛起還帶來國際影響力的提升,經濟危機後,中國正帶領著發展中國家尋求一種新的世界秩序,在未來的全球遊戲中,西方世界的規則製定權正在減弱。
學者、外交官和企業家給出了同樣的判斷。曲星說:“資本主義世界的重要特點就是要有一個世界依托,當初是通過殖民體係,後來是通過不合理的國際經濟體製和不平等的國際政治秩序。中國的崛起打破了這一格局,使得西方發達國家感到自己在世界上的依托受到了威脅。西方感到自己推崇的發展模式和價值觀念受到了中國模式的挑戰”。著名民企三一重工的總裁向文波在接受本刊采訪時也認為,“二戰後,在美國的主導下,成立了世界貿易組織,它的實質可以說是歐美劃分世界利益的一種機製。如今,中國的企業走出去以後,產生這麼多的摩擦和爭端,為什麼?從某種意義上,是原有的世界政治經濟秩序不足以容納中國的崛起。”
“你所知道的關於中國的一切都是錯的”
正如美國《新聞周刊》喊出的一句時髦話,“你所知道的關於中國的一切都是錯的。”
中國並不謀求霸權,相反,鄧小平時代以來的“韜光養晦”戰略仍然在堅持並還將堅持很長一段時間。溫家寶總理在2009年還幾次特意表明中國政府對於被炒得火熱的“中美共治”概念的態度,稱其“是毫無根據的,也是錯誤的。”
中國很早就意識到人口問題,並以對後代和世界負責任的態度實施了計劃生育政策。中國正在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降低能耗和汙染,並致力於新能源的開發,力爭避免成為世界資源能源安全的敏感因素。中國已經把綠色技術作為國家工作重點,國家用於綠色能源技術的經濟刺激資金多達2180億美元,位居全球第一位。中國還在2009年11月簽訂的《中美聯合聲明》中與美國就氣候變化、能源與環境方麵推出多項具體合作措施,表達中國在轉向低碳經濟方麵的信心。
中華民族自古至今都熱愛和平。無論唐宋明清,中國曾為東方世界中心的時候,均注重睦鄰。與伴隨西方大航海時代的殖民擴張行為相比,稍早時候進行遠洋航行的鄭和隨身攜帶的永樂帝國書寫著“天之所覆,地之所載,一視同仁,不能眾欺寡、強淩弱”。近代以來,中國被迫進行的戰爭均為爭取和維護民族獨立。抗美援朝戰爭、對印、對越戰爭亦均為自衛,即使軍事取得勝利,中國仍宣布停戰並主動後撤。
中國恪守“達則兼濟天下”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古訓。對於不發達國家,中國慷慨地、照其所需地給與援助,對於發達國家,則如習近平副主席所言,“一不輸出革命,二不輸出饑餓和貧困,三不去折騰你們”。
很顯然,在真實的中國,和西方的人們從媒體得知的中國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外交學和公共關係學專家、中國人民大學、外交學博士生導師金正昆教授,在接受本刊采訪時指出,“從主體和客體的角度講,國家形象分為‘我形象’、‘他形象’和‘公共形象’。多年來,西方媒體由於各種原因對於真實中國的認識存在偏差,形成了一種有失偏頗的‘他形象’,更糟的是,由於西方媒體掌握著國際傳播的話語權,中國在許多國家民眾眼中的‘公共形象’”也因此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