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芳華是矛盾的,因為愛與恨本來就是矛盾,夾在深愛的人與自己為別人所生的孩子之間當然會矛盾,這種矛盾是化解不了的,除非死亡將這段糾纏切斷,不然永遠都是一個詛咒,將形影相纏——
她是被詛咒的人,所以她早就已經注定要隨時準備死亡,這真是太可悲了,邵芳華想到此,心已經隱隱痛了起來。
但仔細想想,她又並不覺得委屈,這世間之上的所有人的命運從出生那天開始,就都已注定了非死不可的結局,隻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死法而已,所以世間之上的每個人用在自己剩餘的時間去創造不同的經曆罷了。
人生到頭,總歸黃土一堆,誰又能看不透生死呢?
“娘娘,外麵風大,我們還是回屋裏去吧。”
邵芳華隻點點頭,便隨芸姨一同往屋子裏走去,不再多留,隻剩下蒼老槐樹所發出的槐花之香,慢悠悠的隨著柳絮飄向天涯。
正是——人自飄零水自流,落花滿地散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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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接近黃昏時分,此時倦鳥歸巢,斜陽西下,他一低頭,就看見躺在他腿上熟睡的葉紫。
他不敢動,怕會驚醒她。
她安靜起伏的呼吸聲告訴他,她睡的正熟,而且也許正在做著一個夢,不由得他眉頭皺起,倒想走進她的夢裏看看她到底夢到了誰,湊近她,嗅著她身上發出的淡淡香味,然後一記深吻就印上了她的臉頰。
不知是他的動靜太大,還是他吻的太重,她手指抽動了一下,很快的便從睡夢之中清醒。
她揉著眼睛做起來,朦朦朧朧的說著:“你醒了啊?”然後伸了一個懶腰,似乎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白落帆心頭一緊,有些擔心她沒睡夠,所以氣道:“笨女人你睡覺也太輕了,如果累了就接著睡好了。”
“啊?”葉紫說“怎麼一醒過來就這麼凶啊你,在睡天都黑了,我們還得回軍隊呢。”
白落帆有些醋意大發的道:“對!回軍隊,反正比起我來,天下間任何事都重要。”
“你在說什麼?”葉紫皺起眉頭,實在不懂他在生氣個什麼勁。
“我……我受傷了。”白落帆就像個小孩,非要對方為自己擔心才肯罷休。
“哪裏受傷了?”葉紫仔細的看了看,他身上既沒有血漬,也沒有任何脫臼的跡象,反而還有精神,她說:“哪裏有受傷,我看你好好的啊,剛才為什麼不說?”
“你當然看不到,因為我這裏受傷了。”白落帆忽然拽起葉紫的手貼上自己的胸口“我這裏疼。”
她嚇了一跳,想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擒住,他的心跳的好快,真的好快。“放開我,別開玩笑了。”
“我沒在開玩笑,你傷了我。”白落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上次你說不在乎我,不喜歡我,那你剛才為什麼還要為我掉淚?為我擔心?你心裏明明就有我對不對。”
“我,我隻是出於一個朋友的關心而已,是你多想了。”
“我多想,我多想,每次都是我多想,你總能找到理由跟借口傷害我,我白落帆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麼?”
“是朋友,我們是朋……”
“我不要做朋友。我要做什麼你心裏清楚。”
“可我已經嫁人了。有丈……”
“他已經不要你了,你搞清楚。”他憤怒的吼叫著,“就算沒有休書,你也已經是棄婦了,你沒有丈夫,因為你丈夫早就已經不要你了”每次她都會扯到這個話題,每次她就隻會用這個借口來逃避他,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