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安道:“是。”
皇帝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不容任何人違抗的命令,皇帝著要一個人退下去,這人就算已被打斷了兩條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這次王安居然還沒有退下去,事實上,他連動都沒有動,連一點退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皇帝皺起了眉,道:“你還沒有走?”
王安道:“奴婢還有事上稟。”
皇帝道:“說。”
王安道:“奴脾想請皇上見一個人。”
三更半夜。他居然敢驚起龍駕,強勉當今子去見一個人,難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這已是大逆不道,可以誅滅九族的罪名。
他七歲淨身,九歲入宮,一向巴結謹慎,如今活到五六十歲,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皇帝雖然沉下了臉,卻還是很沉得佐氣,過了很久,才慢慢的問了句:“人在哪裏?”
“就在這裏。”
王安揮手作勢,帳外忽然亮起了兩盞燈。
燈光下又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很英挺的年輕人,身上穿著件黃袍,下幅是左石開分的八寶立水裙。
燈光雖然比月光明亮,人卻還是仿佛站在雲霧裏。皇帝看不清,拂開紗帳走出去,臉色驟然變了,變得說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麵前的這年輕入,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樣的身材,同樣的容貌,身上穿著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領前後正龍各—,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油端正龍各一,下幅八寶立水裙左石開。”這是皇帝的朝服。
皇帝是獨一無二的。是天之子,在萬物民之上。絕不容任何人濫竿充數。
這年輕人是誰?怎麼會有我當今天於同樣的身材容貌?怎麼回事?王安看著麵前的兩個人,臉上帶著種無法形容的詭笑。
年輕的皇帝搖搖頭,雖然已氣得指尖冰冷,卻還是在勉強控製著自己。
他已隱約感覺到,王安的微笑裏,一定藏著極可怕的秘密。
王安拍了拍年輕人的肩,道:“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爺的世子,也就是當今天於的嫡親堂弟。”
皇帝忍不住又打量了這年輕人兩眼,沉著臉道:“你是奉調入京的?”
南王世子垂下頭,道:“不是。”
皇帝道:“既末奉沼,就擅離封地,該是什麼罪名,你知不知道?”
南王世子頭垂得更低。
皇帝道:“皇子犯法,與民同罪,膚縱然有心相護,隻怕也……”
南王世子忽然拾起頭,道:“隻怕也免不了是殺頭的罪名。”
皇帝道:“不錯。”
南王世子道:“你既然知法,為何還要犯法?”
皇帝怒道:“你……”
南王世予又打斷了他的話,厲聲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縱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皇帝大怒道:“你是什麼人?怎敢對朕如此無禮?”
南王世子道:“朕受命於天,奉沼於先帝,乃是當今天子。”
皇帝雙掌緊握,全身都已冰冷。
現在他總算已明白這是多麼可怕的陰謀,但他卻還是不敢相信。
南王世子道:“王總管。”
王安立刻躬身道:“奴婢在。”
南王世子道:“念在同是先帝血脈,不妨賜他個全屍,再將他的屍骨兼程送回南王府。”
王安道:“是。”
他用眼色看著皇帝,忽然歎了口氣,喃喃道:“我真不懂,放著好好的小王爺不做,卻偏偏要上京來送死,這是幹什麼呢?”
皇帝冷笑。這陰謀現在他當然已完全明白,他們是想,利用這年輕人來冒充他,替他做皇帝,再把他殺了滅口,以南王世子的名義,把他的屍送回南王府,事後縱然有人能看出破綻,也是死無對證的了。
王安又道:“皇子犯法,與民同罪,這道理你既然也知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皇帝道:“隻有一句話。”
王安道:“你說,我在聽。”
皇帝道:“這種荒謬的事,你們是怎麼想得出來的?”
王安眨了眨眼,終於忍不住大笑,道:“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我實在憋不住了。”
皇帝道:“你說。”
王安道:“老實告訴你,自從老王爺上次入京,發現你跟小王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件事就已經開始進行。”
皇帝道:“他收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