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深夜,可是八大胡同的各種都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
各種汽車、馬車、人力車,車來車往。
一些春樓門前站著一些濃妝豔抹向客人打招呼的姑娘。
八點鍾,杜雨霖身著一件潛灰色的長衫坐著一輛洋車來到八大胡同的陝西巷“紅袖招”的門口。
他下了洋車,扔給車夫兩塊大洋,車夫一看兩塊錢,樂得點頭哈腰,連聲道謝地走了。
杜雨霖四下看了看,他和時群約好了八點在這裏碰頭,可是他看四周並沒有時群的影子。
他看了看表。
正這時,時群從不遠處的一輛汽車裏鑽了出來。他身穿一身灰色中山裝快步跑到杜雨霖跟前,立正敬禮,“副團長好。”
因為他的喊聲很大,四周的人都往他們這邊看。
杜雨霖沒好氣地向他揮了揮手,“放下,放下,把手放下。這裏是取樂的地方,沒什麼副團長,你叫我七哥好了。”
“七哥?”
“嗯,我的小兄弟們都這麼叫我。時間差不多了,進去吧。”說著杜雨霖轉身往裏走,時群不是很自在地跟了進去。
裏麵一個“大茶壺”一見兩人進來,忙跑上前,一看是杜雨霖,趕忙單膝下跪,打了個千,“哎喲喂,我的杜爺,您這可有幾年沒來我們這兒玩了,你這幾年去哪兒發財了?”
杜雨林掏出一疊錢扔給他,“哦,我去上海呆了幾年,紅雲還在嗎?”
“在著呢,在著呢,這些日子還念叨你呢。”
杜雨霖指指他,“臭小子,就會拿嘴哄人。”
“大茶壺”連連打拱,“我的爺,我哄誰,我敢哄你嗎?”說著向樓上高聲喊,“紅雲,紅雲,你瞅瞅誰來了?”
二樓一個胖胖的姑娘向樓下探了下頭,杜雨霖向她擺擺手。
那姑娘一見杜雨霖,急忙快步跑下樓來,一見杜雨霖,連連萬福,“哎喲喂,我的爺,是什麼香風把您給吹來了?”
杜雨霖笑著輕輕地擰了一下紅雲肉肉的臉蛋兒,“我是聞著你的香味兒來的。”
“爺,快樓上請吧。”紅雲殷勤地向樓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杜雨霖擺擺手,揮手把“大茶壺”叫到跟前,小聲地問:“你們這兒最近來沒來什麼漂亮的尤物呀?”
“大茶壺”點頭,“有有有,剛打蘇州來了個姑娘,真是漂亮,我這就給您叫去。”
杜雨霖笑著說:“不是我要,紅雲陪著我就成,”說著他指了指站在身邊有些窘的時群說:“讓她來陪我這小兄弟。”
“大茶壺”偷偷打量了有些局促不安的時群,馬上會意,“得嘞,我明白了,你擎好兒吧。您二位是先上紅雲姑娘的屋,還是……”
“我們就先上紅雲那屋吧,那地方我呆著習慣。”
紅雲引著兩人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燈火通明,薰著香,正當中的桌子上擺著一盤水果和一碟花生瓜子。
紅雲搶先一步,用手中的手帕把杜雨霖常坐的那把已經非常幹淨的椅子撣了又撣,“爺,您還坐這兒?”
杜雨霖點了點頭,欣然坐下。
紅雲問:“爺,你今天是聽曲兒,還是我陪著您二倆說話?”
杜雨霖看了時群一眼,“小時子,你是想聽曲兒還是讓姑娘陪著你說話呀?”
時群紅著臉說:“聽曲兒吧。”
杜雨霖點點頭,“那就聽曲兒吧,找個評彈的來。”
紅雲點頭出去了。
杜雨霖拍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的時群,“小時子,你這是怎麼了,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時群苦笑,“副團長,我,我,我實在是不習慣在這種地方。”
杜雨霖笑了笑,“像幹我們這種工作的,要能適應各種環境,包括這種地方,要做到臨泰山崩而不驚的境界,像這樣看著個姑娘就嚇得六神無主的,那怎麼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