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察覺最近的入境人士有可疑者。
瑪瑙她替頓澤契爾皇子境況說一聲糟。
信鴿停落在她肩膀,她囑咐這個聰敏的動物乖乖留在這裏,近期減少飛行頻率,信件之類的不再遠送,今天遇到的人是個誘餌,專門勾引心中有鬼的家夥,深藍色紗織的錦袋像一個信號和陷阱,她更琢磨不透的是,為何帝國好似洞察了底比倫與頓澤契爾之間細致到細節微處的交易內容,協議什麼的,似乎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瑪瑙首先閃過腦海的念頭——可能最壞的情況是,頓澤契爾皇子已經不幸落入帝國手中。
學院人雜。
“頓澤契爾皇子真的已遭秘密逮捕?”
她的腳下淡淡的影子中傳出一串模糊不明的說話聲,半妖們推著一個代表露麵出來說話。
“……大人,離開底比倫前,卡洛斯王者給予你的信物你可還記得,也許藏起來更好,被發現就不妙了。”雙耳尖尖,熱情單純的華茲華斯說。
瑪瑙隨身攜帶的信物比較多,任何一件被發現都不可能和平收場。
好的,那就全部交由你們保管。
有信心繼續偽裝下去,除了因為有“浮光”這個秘術士組織的撐腰以外,她相信即便頓澤契爾皇子被帝國抓住了,拷問出底比倫與頓澤契爾兩國之間關於結盟協議的事情,翻轉地皮也一時半會兒逮捕不了她——人家要找的是“一位二十歲以下的翠發翠眸的來自底比倫王都神廟的執事小姐”,先會將相對的異性排除出懷疑的範圍吧,一開始就和卡洛斯合計經過精密計算借用“蘭斯”這個真實身份是對的,起碼現在為她爭取到了一些活動時間。
手背的黑瑹和密文交織的效果藏不住就死死地裹起來,剛好冬季人人穿起厚重的大衣從頭包到腳,乍看她不顯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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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鼠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走運的一隻半妖獸。
它從出生以後都被一群雙腳站立的家夥用鞭子和蜜糖配合的方案培育馴化。
以後你要找一個主人,然後聽主人的話,做最好用的移動工具,知道嗎,一鞭子一鞭子然後接著一勺蜜糖,重複重複的教訓教導可憐兮兮的幼年半妖獸,最好還是裝得乖巧一些,聽話一些,否則可能下一刻你就是這些可怕的人類的盤中餐。
母親,母親,為什麼我們要聽人類的話呢,為什麼我們不聽話就必須有死的覺悟呢。
年紀大的母鼠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被允許進化出人形,但它眼中死寂到麻木的絕望和悲傷如此明顯,它遲緩地伸出紅色的舌頭,很辛苦地舔舔自己的孩子,母鼠老了,再生不下下一胎半妖鼠們了,母鼠甚至來不及告訴自己的孩子,哦,寶貝,它是多麼難得的萬裏挑一天生就能越階進化的變異體阿喀琉斯鼠,於是這隻智慧不僅僅隻比人類十歲孩童的阿喀琉鼠出生沒幾天就失去了母親,並且它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這個人的氣味不一樣!好可怕!好可怕!
其他兄弟姐妹都呆頭呆腦,沒有辦法溝通,它懂得在人前裝成跟其他半妖獸一樣的表現,但首次見到自己第一個主人的時候,它簡直要暈倒了,不,膽小的它當時怕得已經要真的暈死過去。
這個叫“蘭斯”的人類好危險好危險,靠近過去會死掉了!會沒命的!
當全程偷聽到了“蘭斯”與小醜裝扮的男人在藍炎樓的對話,當在袖管裏麵撐到最後累得睡著醒來發現有著淺金色眼眸的年輕人輕輕地刮一下顫抖不已的它的濕鼻子,當天氣慢慢冷下來,每次唯恐凍到而先在將雙手在壁爐前烤暖了才過來抱它,類似的事情很多很多,小家夥的腦袋裝得滿滿的。
吱吱吱……
早上,在主人的被窩裏麵睡醒,然後主人會準備好糧食和溫熱的牛奶給它,出門了,它可以躲在主人的袖子裏麵,不用跟其他同類那樣用嫩嫩的小爪子抱著比自己體重多幾倍的東西在雪地裏踉蹌著跑。
好喜歡好喜歡主人!
地麵出現一群對它表示萬分鄙夷的類人生物,華茲華斯常常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對小家夥訓斥道:“整日就讓大人寵著愛著,什麼忙都幫不上!你也算是半妖?一點自覺都沒有……”小家夥聽說隻要從主人那裏得到一滴血就能成為一種叫使令的東西永遠地陪伴著主人,高興得不得了,最近是整日整日地盯著“蘭斯”那纖細如嫩青蔥根的手指看,仿佛能看出一朵漂亮的花來。
“怎麼了,餓了嗎?”主人的聲音很溫柔,有時候主人在四下無人時候會歎氣,聲音也一樣好聽。
被其他學院新生們折磨得骨瘦嶙峋的阿喀琉鼠,也就是小家夥的兄弟姐妹們有時候用一種很木然的眼神望著過來,看著同樣是使喚獸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不同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