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說完,滿室皆靜,他左右看看,隻見所有人都以一種十分不信任的眼神看著他,立時便叫起屈來。
“喂喂,說假話那麼多人信,說真話怎麼就沒人信我了?”
“我是不知道那些江湖的事情。”隻見一直躲在高台柱子下麵躲過混亂人群的羅紹元正在一邊努力拍打身上的灰塵,一邊斜眼瞧他,“不過既然能被人稱作‘俠盜’,不管是劫富濟貧,還是盜亦有道,總歸是一位仁德俠義之士,你嘛,可不像。”
“我哪裏不像了?至今為止,我做的哪一件事不算仁德,不算俠義了?不管是幫助黎姑娘找到琴清,還是幫玉春風和他婆娘……娘子解開誤會,我可都是在做好事呢。”
這麼一說,好像倒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不說這兩對戀人結局如何,單說他的出發點肯定是好的,而且目前看來,情勢也都是往好的一麵發展。但就是很奇怪的,在場眾人對他的印象怎麼也好不起來,總覺得這就是個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樣,與那位傳聞中的俠盜怎麼也聯係不起來。
“不對,你既然是沈夢遷,又為何要假扮成他人?要說假扮琴清還情有可原,可是後來你又說自己是玉春風……難道你是故意引那位仇姑娘出現的?這也不對,從剛剛你們的談話看來,你假扮玉春風也有好一段時候了,顯然你最初的目的並不單純!又如何讓我們此刻相信你是沈夢遷?”鍾離敘畢竟是六扇門的捕快,很快便整理出此人身上的疑點,冷聲質問道。
“哦,你說這事啊,好吧,我的確有我的目的,這就沒必要告訴你們了。我隻說一點,以玉春風絕妙的輕功來說,我假扮他這麼久都沒有被人拆穿,你就應該能想到,唯有在輕功上與他齊名的沈夢遷才有這個能力,難道不是嗎?”
鍾離敘低頭沉吟,如此說來,倒也在理,不過此人行事乖張,從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是這番看似沒什麼問題的話也隻能信個六分。他顯然對雲修很有興趣,就算不收下這枚令牌,隻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可能還要使出更多的花招,這令牌看著暫時還沒有什麼問題,倒不如先收下,大不了交代雲修多裹上幾層棉布,收在行李裏麵,輕易不拿出來就好了。
這麼想著他便將令牌遞還給雲修,輕輕點頭示意,一旁的和頌一見好像沒什麼問題了,就也湊過頭來看,嘴上好奇地問道,“這東西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奇怪?還有這個‘正’是什麼意思啊?”他歪著頭猜測,“正義?正道?正法?端正?”
冒牌公子,暫且可以稱他為沈夢遷,聽聞此話他也不回答,隻很感興趣地問雲修,“喂喂,你覺得,這個‘正’字代表了什麼意思?”
雲修抬頭看看他,又低頭看了看令牌,冷聲說道,“正麵。”
和頌“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隨即想到這麼笑話師兄好像不太好,吐了吐舌說道,“師兄,怎麼可能有人怕分不清正反麵而刻一個‘正’字啊?照你這麼說,那反麵不是就應該刻一個‘反’字了?”
雲修卻皺著眉轉頭看他,“正麵的背麵是反麵,已經有‘正’,不用刻‘反’。”
雲修的意思是,既然已經刻了個‘正’字在正麵,知道哪個是正麵了,另一麵自然就是反麵,幹嘛還要刻一個‘反’字呢?和頌瞬間啞然,看著雲修皺眉看過來,瞬間就理解了他的意思,頓時便有些哭笑不得。師兄啊,我不傻,我當然知道正麵的背麵就是反麵啊,可是哪有人會這麼做啊?
“哈哈哈哈哈”沈夢遷聽到雲修的回答卻突然大笑起來,直笑得腰都彎下去了,一邊拿折扇敲自己大腿,一邊爽朗地笑道,“說得好!我總算是找到個知音啦!哈哈哈,說的太對了,正麵的背麵即是反麵,世人多愚昧,哪有那麼些彎彎繞繞,這牌子被我磨得前後都一樣,不做個記號哪分得清正麵和反麵。我不過是覺得沒必要再刻一個‘反’字,結果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正’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什麼正義、正道的,我沈夢遷是在乎這些虛名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