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俠肝義膽(4)(2 / 2)

有了這塊窖泥作為“母泥”和培養基,薛念祖很容易在最短時間內建造出釀造醇酒的酒窖來,功效比廣聚財那幾口傳了幾代人的老窖也不會差多少,甚至猶有過之。

薛念祖突然起身來向馮鵬遠長身一揖:“鵬遠大哥,我本想返鄉定居做個與世無爭的教書先生……既然此番要留在汾縣重開酒坊另起爐灶,可我孑然一身沒有本錢,還請兄長助我一臂之力!”

如果是為了自己,薛念祖斷然不會開口找別人借錢,就算是馮鵬遠這種至交都不會。但他重開酒坊的目的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基於某種俠義情懷,所以就向馮鵬遠開了口。

馮鵬遠早有準備,他從懷中取出一張馮家銀號的銀票來遞了過去:“兄弟,這是五千大洋的票據,在我們馮家萬通達票號通存通兌,我想,這些本錢,足夠你自立門戶開一個酒坊了。”

薛念祖也不矯情推辭,他順手接了過來,揣進懷裏:“兄長盛情厚意,念祖謹記在心。但兄弟情義歸兄弟情義,買賣和借錢是另外一碼事。要麼,我給兄長計息,以兩年為限,後年此時,連本帶利償還兄長;要麼,兄長以這五千大洋入股,我給兄長酒坊四成的份子,年年分紅,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利益共享。”

馮鵬遠皺了皺眉:“跟我還這麼客氣?兄弟,這不是馮家的錢,是我個人的積蓄,什麼借不借的,就當是為兄慶賀兄弟你自立門戶的賀禮了。”

五千大洋對於當下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但對於富甲山西的馮家大少而言,卻就真算不上什麼了。

薛念祖搖搖頭:“不,兄長,我們兄弟相交以誠,不涉財帛。一碼歸一碼,借錢就是借錢,若兄長不答應,這銀票我不能要!”

薛念祖又將銀票雙手遞還。

馮鵬遠苦笑:“好吧好吧,就當是為兄在你的新酒坊入股吧,不過,我隻能要一成份子,多了不可!你要是再推辭,就是不認我這個大哥了!”

薛念祖略有為難,但還是點點頭,笑著又將銀票收了起來。

有些情分,記在心裏就好,沒有必要在口舌上煽情。

“兄弟,我們馮家在你們這酒坊街上有兩個店麵,貿易行買賣雖然還不錯,但終歸不是我們馮家的主業,我本來就準備關了貿易行,索性就把這個店麵送給你來開酒坊吧。”

馮鵬遠見薛念祖又麵露謝絕之色,不由再次苦笑改口道:“好好好,不是送你,而是賣給你,臨時先掛賬,等日後你們的酒坊賺了錢,再還給我就是!”

馮家的貿易行生意興隆,馮鵬遠突兀要關了貿易行,無非還是為了支持薛念祖開酒坊。

薛念祖心下無比感動,卻又無法推辭,因為他下一步另起爐灶開自己的酒坊,沒有店麵和場子是萬萬不成的。

薛念祖抿了抿嘴唇,起身向馮鵬遠深鞠一躬:“兄長大恩,念祖記在心上,不言謝了!”

馮鵬遠哈哈大笑,拍了拍薛念祖的肩膀:“你我兄弟一場,這般客氣作甚?對了,兄弟,你準備給這新酒坊取什麼名號?說來讓為兄聽聽!”

薛念祖沉吟了一下,笑:“兄長,我準備叫運昌隆。”

“運昌隆?不錯,不錯,名號響亮!”馮鵬遠笑了笑:“不過,這名號怎麼個講頭?”

“國運昌隆!家運昌隆!酒運昌隆!”薛念祖笑:“我們薛家過去在蜀中老家的酒坊名號就叫運昌隆,據說是當時,我們薛家酒坊受命給清朝的皇帝釀製進貢的禦酒,皇帝老兒喝了我們薛家的酒,一時高興,就給賜了一個運昌隆的名號。”

“釀酒興業,造福桑梓,乃至國運昌隆啊……好格局!好誌向!”馮鵬遠略一沉吟,拍手叫絕。

……

薛念祖要帶著廣聚財幾個酒工夥計重開酒坊另起爐灶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寶増永。

劈啪——

周長旭惱火地猛然將手裏的青瓷茶盞摔碎在地:“這小廝真是不識抬舉,這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寶増永為敵啊!”

吳作福嘿嘿幹笑兩聲:“東家,你也不必緊張,這另起爐灶開酒坊哪有那麼容易?薛念祖身無分文,拿什麼當本錢?”

周長旭呸了一聲:“蠢貨!有馮家大少在,薛念祖還能缺了本錢?”

吳作福還是不以為然:“呀,東家,您說得是!就算是有馮家支持,他不缺本錢,可這酒坊靠得是什麼?是積年沉澱的酒窖!廣聚財的幾口老窖都廢了,他薛念祖憑什麼另起爐灶啊?憑什麼跟我們寶増永爭?”

周長旭臉色陰沉,嘴角一抽,卻是沒有再說半句話。

薛念祖手裏有一塊家傳的窖泥,有了這種培養基,薛念祖什麼酒窖建不出來。周長旭覬覦薛家的窖泥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這種私心他怎麼能對吳作福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