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旭冷冷一笑:“沒問題,你隨我來!”
周長旭頭前帶路,薛念祖帶著尚秋雲緩步相隨,一路進了酒廠周長旭的辦公室。與日本人石野太郎的辦公室不同,周長旭辦公室的陳設還是中式,可能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忘本。
周長旭掏出一本賬目來,麵帶冷笑推給了薛念祖。薛念祖站在那裏,仔細端詳,從賬單本身來看是沒有問題的,每一筆的債務的時間、地點都記錄得一目了然,而且還有楊建昌本人的簽字畫押認可。果然是一筆筆清算盤點下來,還欠下周長旭一萬大洋。
但正是因為賬目太清晰了,反而才讓人生疑。隻是如今楊建昌本人關在大牢中,也無法跟周長旭三頭對案,驗證真偽。
薛念祖沉吟了一下:“周東家,能不能讓我帶走賬單,我明日要去大牢探視楊建昌,也好與他對對賬,若是債務絲毫不差,你放心,薛某說到做到,必然幫楊建昌清償了這筆賬。”
周長旭冷笑:“那是休想。你願見楊建昌就去見,但賬單是周某人索債的憑據,豈能讓你帶走?”
“既然如此,能否讓薛某謄抄一遍?”
周長旭還是搖頭:“不能!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是楊建昌跟周某的債務糾紛,已經訴訟司法,驚動了官衙,這與你薛東家的無關。你若是非要多管閑事,那也好,抓緊時間籌措資金,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我要是見不到一萬大洋,那麼對不起,楊建昌就隻能被判刑入獄,流放新疆當苦役了。”
薛念祖心內憤怒,但表麵上卻還是不動聲色。這事是明擺著的,必然有貓膩。楊建昌可能欠下賭債,但一定不會這麼大的金額。這所謂的債單,還不知道日本人動了什麼陰謀詭計炮製出來。
薛念祖輕輕道:“也好,周東家的,容薛某先回去籌措資金,因為這一萬大洋也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
周長旭狂笑一聲:“薛東家,不是周某瞧不起你,你那運昌隆雖然賺錢,但畢竟根基淺薄,你要真替楊建昌償還賭債,運昌隆就要傾家蕩產。”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隻要你把運昌隆的酒方和逍遙春的配方謄抄一份給我們旭日酒廠,大家一起發財,這一萬大洋的債務就一筆勾銷!至於楊建昌,我會出麵去跟官府斡旋,保證讓他平安出獄,毫發不傷。”
狐狸尾巴終於還是按捺不住露出來了。
薛念祖不怒反笑:“看來這才是周東家和石野太郎的真正目的吧。我就說了,楊建昌怎麼好端端地就欠了周東家的巨額債務,哪怕他嗜賭成性欠了不少賭債,也不至於會欠到周東家和日本人這裏來吧。”
既然窗戶紙已經被捅破,周長旭也懶得偽裝了:“薛東家的是明白人,也是聰明人,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把配方和酒方交出來,咱們皆大歡喜,如果不然,楊建昌會死的很慘!你薛東家不是重情重義、仗義疏財的名聲傳遍山西,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楊建昌死無葬身之地嗎?”
薛念祖輕輕一笑,揮了揮手:“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麼,薛某也不妨給周東家的交個底,請轉告你的日本主子,就說薛某人說了,想要我運昌隆的祖傳古法和獨門酒方,想都不要想!”
“薛某不受威脅,寧死不從!”
說完,薛念祖轉身拂袖而去。
但剛出了周長旭的辦公室,薛念祖和尚秋雲兩人就被四五個氣勢洶洶的日本浪人圍住了。不遠處傳來石野太郎陰森森的聲音:“薛東家來了我旭日酒廠,不留下點東西,就想這樣走了嗎?”
四五個日本武士惡狠狠地拔出彎刀,慢慢逼近。
薛念祖臉色一變,卻也沒有慌亂。
他沒想到石野太郎竟然這麼囂張,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動手,簡直就是視中國的律法於無物啊。
尚秋雲頓時如臨大敵,她一個箭步躍在薛念祖身前,手一抖,從腰間解下一條紅色的綢緞腰帶來順勢一揮,一條軟鞭就繃直前指,氣勢非凡。
尚秋雲急促細微的聲音傳進薛念祖耳中:“東家,待會我擊倒正前方那兩個日本人,你不要管我,盡管衝出去!我來的時候看了,前麵拐過那條街就是警察署,日本人不敢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