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雲鵬出身範家,又剛從歐美留學歸來,心高氣傲,豈能把柳長春放在眼裏,他傲然擺了擺手,梁二寬趕緊上前來冷笑道:“柳長春,範家二公子在此,還不趕緊讓薛念祖出來迎接?”
在梁二寬眼裏,運昌隆就是小廟,可範雲鵬卻是不折不扣的大菩薩。範家長子範雲鶴在京城做大官,範家的生意已經走出山西邁向全國,範氏商號的總號遷移到了天津,當下的範家不要說作為晉商後起之秀的薛念祖,就是馮敘雍,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柳長春深吸了一口氣,麵帶笑容道:“原來是範公子!範公子光臨小號,有失遠迎了!我家東家——”
話音未落,薛念祖就飄然走出,神色平靜目光深沉,向範雲鵬拱手為禮:“範公子有何指教?薛某在此!”
梁二狗急吼吼跳了出來:“姓薛的,我們這通善坊可是範家的產業,二公子是我們的大財東!少說廢話,趕緊把你的人撤回來,否則咱們就見官!”
薛念祖理都不理梁二狗,隻目光凝視著範雲鵬。
範雲鵬皺了皺眉,揮揮手:“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下去!”
範雲鵬對梁二狗的態度並不友善。梁二狗悻悻退了回去,臉色羞憤地站在了梁二寬的身後。
“薛念祖,把你的人撤回來吧,你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梁二狗,而是想要逼範某出麵,難道不是嗎?”範雲鵬嘴角噙著自信的微笑:“我本來想把汾縣這些小酒坊吃掉之後再跟你當麵鑼對麵鼓,結果你卻沉不住氣。既然如此,那範某人就懶得再遮遮掩掩了,廢話不說,你開個價吧,我隻要你運昌隆三成的股權。”
“沒想到鼎鼎大名的範家二公子,坐擁家財億萬,竟然會看上我這不起眼的小酒坊。”薛念祖避左右而言他:“我真是有些好奇,想要問問二公子,這自古以來,沒有人可以獨占一個行業吃獨食,二公子如此豪爽大手筆非要將汾縣百餘家酒坊納為己有,到底是財大氣粗還是昏了頭呢?”
範雲鵬傲然向天:“我的想法,你不懂,我也懶得跟你講。總之,我不會讓你吃虧,你開個價吧,五千大洋?一萬大洋?或者更高?”
薛念祖笑了:“二公子的財力和豪爽,薛某佩服。但對不住,我這運昌隆雖小,卻足以糊口度日,至於股權,薛某不賣,還請二公子海涵。”
範雲鵬冷笑一聲:“薛念祖,我好意高價出資買你的股權,既然你不識抬舉,那日後就不要怪我不講人情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等我範某人把汾縣酒坊盡皆納入麾下,你這運昌隆也就不值錢了,你可要想清楚。”
薛念祖一陣無語。
他真不知道這範家的二公子到底是哪裏來的氣魄和自信心。汾縣一百多家酒坊,綿延百餘年曆史。除了一些小酒坊之外,多數中等以上的酒坊都底蘊深厚,是祖輩傳下來的基業,不是有錢就能並購得了的。
範家再有錢,也決計不可能靠並購統一汾縣酒業。這一點,薛念祖深信不疑。
隻問題的關鍵在於,這範家人到底想要幹什麼?一統汾縣酒業,哪怕最終能成功,所消耗的錢財也是一個驚人的天文數字,範家能承受得起?薛念祖存疑,這一定是範雲鵬個人異想天開的愚蠢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