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祖斬釘截鐵道,霍然起身:“另外也請朱家想清楚,我們運昌隆的逍遙春是山西省衙門的官營物資,你們從中破壞逍遙春在上海的市場,那就相當於跟山西省督軍和山西晉商為敵,也可要掂量清楚了!”
朱冠如臉色驟變。
他會威脅,薛念祖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山西督軍是國內數得著的地方諸侯之一,軍力鼎盛,號令全國。而山西晉商就更不用說了,這是一股不容忽視的重要的混跡於政商兩界的力量。朱家再勢力強大,也隻局限於上海一地,也隻是商賈之家,與地方官、與軍閥、與影響力動及全國的晉商為敵,他們得不償失。
……
談崩了。
朱保山皺眉道:“他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與我朱家為敵?他莫不是不想在上海灘混了?”
朱冠如歎息著:“阿爹,他打著山西省官營和晉商會的大旗,反過來要挾我,我都沒想到此人竟然這麼強橫。不過,山西人都這個德性,吃軟不吃硬,這小子看來也不例外。”
朱保山冷笑:“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況且他薛念祖還不是一條過江龍。冠如,此事先擱置幾天,且看這小子在上海的動靜。若是想要繼續在上海推銷逍遙春,沒有我們朱家的點頭,我倒是要看看哪一家商行敢賣他們家的酒?”
在這一點上,朱保山倒是沒有吹牛。
以朱家在上海灘黑白兩道通吃的影響力,隻要朱家在背後發話了,上海商人敢接受運昌隆生意的,一定不會有。誰也不敢為了一個山西人,去得罪心狠手辣呼風喚雨的朱保山。
朱保山在名義上是商業財閥,上海灘上的蓋世大亨之一。但在地下世界,他同時還是青幫老大的拜把兄弟,幾乎可以調動上海青幫的十幾萬幫眾來為朱家企業做事,無論是見得光還是見不得光的生意。
朱冠如遲疑了一下,“阿爹,如果我們想要辦這個廠子,沒有薛念祖的支持,是辦不起來的。眼看上頭給的期限越來越緊了,我們是不是……跟一個山西的愣頭青置氣,似乎不太值當的。”
朱保山一瞪眼:“那你要如何做?示弱?”
“阿爹,我們的目的是辦成事,不是把這小子給攆出上海灘。我看與其這樣擰著,不如把底細給他講清楚,坦誠相告,然後我覺得薛念祖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一定會主動放棄一些東西,然後心甘情願地與我們朱家合作。”朱冠如輕輕道。
朱保山沉吟不語。
朱冠如又趁熱打鐵道:“而且這人也的確是商業經營上的天才,在晉商中也首屈一指。下一步,我們朱家想要在北方打開市場,也不應該跟晉商會為敵。”
朱保山冷笑一聲,拂袖而去。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這就是暗示朱冠如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