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很大,占據獨特的地理,依傍山水,亭台曲折,楓葉灼灼,看起來是有些獨特。不過,諾大的地方栽種的樹木除了楓樹,倒真的找不出來幾種,說是美,卻也美得那麼單調。
以前,倚風笑笑道這江家的闌珊處一到落葉的時候,就是一頭禿頭的老驢。如今切身感受,卻不是這麼個理。
長長的水榭支起亭格,飄渺的白帳掛在上麵,遠遠地飄起,露出江離離一身紅衣,她雖然受傷卻不能停下來休息片刻,正如世外所言,這一整片闌珊全靠她一個人苦撐。
倚風笑歎了口氣,臉皮抽了抽,心裏暗道:這闌珊處這麼大,卻沒見到幾個漂亮小娘子呢。原以為,這種仙境般的地方應該生養出大片大片的嬌滴滴的小娘惹呀!
一陣甜甜的香氣像是一把勾住倚風笑的鼻子,他跟著那香氣轉頭一看,一位老婦人正端著一碗糖水向他走來。
他心裏的饞蟲一下子翻了個滾,眼巴巴就望著,突然心中有了主意,對那婦人說:“喂,可是要給離離小姐的?”
那老婦人被這一聲給嚇到了,看了他一眼,活像見鬼似的,撒開腳就往江離離那裏跑。
倚風笑學著青絲雪那副端正的樣子,把細碎的頭發往後一抹,故作瀟灑的走去亭閣,等到了閣子,來不及感歎這擺放之風雅,眼一瞄,卻發現那瓦罐裏的東西空了。
江離離見他目光所盯之處,“哎喲”一聲笑:“我的小師弟,多年品行還是沒有變一星半點。”
那老婦人依舊一臉惶恐,站在一旁,整張臉都驚恐到了一起。
倚風笑拿起那瓦罐聞聞,放下,伸手便拿起一塊糕點喂嘴裏,道:“離離小娘子,我是客人,好歹多多遷就。不過,你倒是不急尋你哥哥,在這裏坐得好生安穩。”
江離離擺擺手示意老婦人下去,那婦人如釋重負端著碗飛快走了。
倚風笑看著那婦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離離道:“我哪裏不擔心?隻是這家中要有人留下打點,更何況,他要是想躲起來,誰也是奈何不了他的。我這個哥哥,從小就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當年,我哥與嫂子……誰也不知道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倚風笑道:“你知道你哥想做什麼?”
江離離苦笑:“誰不知道呢?不就是個情字?”
倚風笑不語,恰逢青絲雪和江家幾人禦劍而回,幾人緩緩落下。
江雲夢道:“絲毫沒有蹤跡。”
青絲雪點點頭,眸子卻看向倚風笑,略微有些不自然。
江倉皇問道:“江家主挖人心到底是為了幹什麼?”
一代家主,有美好的前途,無盡的歲月,為何會選擇一條妖魔的道路?這一點令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倚風笑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卻無法確定,雖說,江離離那一番話讓他心中有了一絲確信,卻感覺不是時候。
有的時候,明明都是知道的,千言萬語所無法表達的,隻能用時間來訴說。
江雲夢說:“我江家有訓練過的天庭狗,此狗嗅覺十分靈敏,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倚風笑的內心是尷尬的。
江家的天庭犬……從來都不是以嗅覺靈敏而著稱的呀!說起此狗,簡直是罄竹難書,一把辛酸淚向天流。
這個小故事要追溯到倚風笑少年八歲,同樣的,也是青絲雪與倚風笑萬惡的第一次見麵。
青家梅花坊冬日裏開了第一場梅花雨,這樣的日子,青家總是邀各路俠客大家前來共賞,倚家便捎上兩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說起來,倚破陣七八歲已經有了長成的樣子,而倚風笑卻似乎並沒有長開,粉粉團團的樣子,生得一張陌羽衣的秀氣美人臉,看起來特別討喜,放在各個世家的女孩子堆裏,足以豔壓全芳。
可惜倚風笑這孩子天生活潑,沒有一個時候不動的,大人們講話,他小屁股坐著的凳子沒一刻消停,“嘎吱嘎吱”搖個不停。倚風笑自己也是東張西望,這個小姐姐看一眼又瞧一下那個,麵上笑嗬嗬的看起來又傻又討喜。
忽聞院裏來了聲驚天的犬吠,各家小姑娘嚇得一縮。
青城道:“可是江家天庭犬?當真是威武。”
江銀樹拱手,眼神柔和說:“青兄客氣了。不過是犬子養的小狗仔,犬子舍不得它在家待著,今日特意帶來。”
青城讚賞的看了一眼江浪青,道:“江兄好福氣,兒子生得好,女兒生得也好。”
江浪青把身子縮進妹妹懷裏,麵上流雲夕陽一般紅了一片。
江銀樹輕輕應和,恍然想起青家三個孩童,默默喝了點酒。
倚風笑不喜歡大人的場合,一個人也無趣得很,聽聞梅花坊裏有條胖乎乎的小狗仔,心裏樂乎便去尋。
梅花坊並不小,青石板路上彎彎曲曲,犬牙參互,又有夾道梅花,梅花品種各不相同,一眼望去大有看遍天下之感,亭子都是隱在梅花深處的,偶爾能看到一方翹起的角,但是看過去最高的還是青家的瞭望閣。當然,對於現在身長依舊很尷尬的倚風笑來說,低頭看路和抬頭聽狗是同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