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倚風笑開始懼怕陰沉而黑暗的天氣,他時常將要入夢的時候,就往往沉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夢境裏。
遍地白色的花朵,一朵朵,綻放在那條小巷裏,而他孤零零站在正中央,月色是最慘白的乳白,遊蕩蕩落在這條他出不去的小巷。
他腳下的土地,是一片骷髏頭,白色的,頭骨上有些灰色的,而那些灰色的地方在他眼裏開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花朵。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隻覺得手中一片濡濕。
白色的花莖被染成了紅色,那是他手中的短刃流下的鮮血。
一滴一滴,落到花瓣上,他立在正中央。
一人的身影落到屋脊上,倚風笑想了很久,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他後背完全濕了,他從夢中驚醒,床上印著他的影子,濕漉漉一片。
身邊沒有一個人,他窩在黑暗裏,眼睛卻像狼一樣。
若是此刻有一個人在他身邊,一定會震驚他在夜裏發紅的眸子。
他在夜裏冥思,最後穿衣起身。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也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零零碎碎想起了一些事情,卻怎樣也組織不到一起。
他將裏麵汗濕的紅色裏衣換了下來,披上拍白色的外袍推門出去了。
可是,等門打開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變了。
一條大道彎曲向前,螢火蟲整齊的飛在道路兩旁,倚風笑從來沒有見過燭光一樣的螢火蟲,這樣的光亮,讓他心生向往。
他並不是一個膽怯的人,於是,他往那條大道上走去。
卻見路彎曲遮蓋的地方,伸出些稀疏的葉片,螢火蟲聚在上麵,看起來像是要將葉片燒起來一樣。
而在前方轉角的地方,隱約露出個黑色的衣角,明明螢火蟲那樣的明亮,卻一點都看不到他的臉。
他在前麵的轉角,似乎察覺到他的存在。
風吹起他的發絲帽簷,陌生而又熟悉。
倚風笑開口道:“是誰?”
對方卻沒有回他的意思,風很大,螢火蟲全都藏起來了,霎時,除了天上正中彎月的白光以外,一片大地掩在朦朧的夜色裏。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對方的聲音很低沉,像是用刀子刮在木頭上。
隻能從他的身形上判斷出,他的身高。
倚風笑聽到此聲也是一驚,他說這話是個什麼意思?難道他們曾經見過?各種不解和疑惑摻在一起,倚風笑問道:“你到底是誰?”
他不閃不躲,脊背挺得筆直,明明衣擺在風中飄揚,背部卻貼得死緊。
他道:“與你無關。”
倚風笑暗暗握拳,卻沒有下手的意思。很快,他就意識到,他背上一定也是濕汗。估計可能受傷了。
他對方卻往前指出一條路,道:“出去!”
倚風笑道:“你叫我走我就走?今兒個,我就偏偏不走了!”
他一掌掀過來,倚風笑頓時被逼得後退幾步。
他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走不走?”
倚風笑不笑了,靜靜看著眼前的黑暗,搖了搖頭,道:“這裏有太多朋友,怎麼能走?”
對方似乎早就料到他這個答案,不再說話,似乎並沒有什麼想說的,從懷裏拋出一朵紅色的月季,縱身躍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