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伽笙淡然的回到胡穜身側,擔心的看了胡穜一眼,見胡穜並沒有不悅,才緩然答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多謝公子掛心。我,很好。胡郎,他,很好。”
胡郎......她終於叫她胡郎了。
駱風依稀記得她新婚那日,他躲在駱府和胡府的巷子裏,看著胡府的張燈結彩,看著大紅的轎子抬進,看著胡穜的意氣風發......他想衝上前去攔下轎子問她,你,是不是不想嫁給胡穜?但又怕她反問自己,不嫁了當如何?嫁了又當如何?他不知道怎樣回答。不嫁了,他隻是駱府的嫡子,承受不了陳府和胡府兩個朝廷重臣的雷霆之怒;嫁了,他又怎能忍心讓她受苦神傷?那一夜,他第一次去了紅樓,喝得爛醉,與一個姑娘纏綿一夜,隻為,想要忘了她,卻越是忘記,越在腦海中想像著,此時,她是否如自己一樣,正和胡穜熱烈纏綿,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最為厭惡的人兒。
胡氏夫婦漸行漸遠,駱風怔怔凝凝,踉蹌而行,卻被燕喃喚了一聲,抬眼處,卻是桃花塢雅間門前,書寫著那首“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被燕喃再問了一句,方聽清燕喃向自己告假,下午約了儀琳小姐亦在此劇場見麵,先不回駱府了。
駱風眉頭不悅,卻是沒說什麼,徑直領著幾個妹妹當先出得劇院,如卿卻又告了假,說是玉卿出不得府,托自己給買些水粉,方才自己的丫頭去了,卻沒有回來,便留下來在此等候,一會兒獨自回得府去。
駱風亦沒說什麼,自沒有答允了嫡親妹子請求,卻拒絕了庶妹的請求的道理。
車馬行至一裏,卻是神情一凜,偷偷叮囑了侍衛幾句,才乘馬歸了駱府。
燕喃自窗子向下張望,見去複返,立於門口的駱如卿,一臉沉色。
手裏捏了捏手腕處殷紅的相思豆,不由道:“沐心,我這樣,會不會有些狠心了,倘若有人因此喪了命......這哪裏是相思豆,是奪命豆才對。”
沐心卻狠戾道:“小姐萬不能再心慈手軟了,如果不是小姐手段高明,隻怕小姐都夠死上四五回了。而如卿小姐和她身後的人,就是這最魁禍首,心軟不得。如果不是小姐攔著,奴婢早就殺她個片甲不留了。”
燕喃望著一水的樓台亭榭,雕梁畫棟,沉吟片刻道:“有人曾說過,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將它走完。這條路,雖非我所選,卻再無回頭的可能。既然走了,就要堂堂正正的走,揚眉吐氣的走,擋我路者,害我命者,對他們仁慈了,就是對自己和朋友的殘忍和傷害。沐心,去請了殿下和沐小將軍來吧。在鬱金香。”
駱如卿臉色一喜,自窗口直接跳下去,快似閃電。
不一會兒,皇太孫朱瞻基、金達出現在劇院門口,正要被讓到鬱金香廳,沐斌卻也同時到達了,他的身後,除了如影隨形的沐五,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
燕喃相讓幾人進了屋,笑道:“殿下,將軍,今日之膳,可是一舉多得,即還了救命之恩,又還了上次答應請了殿下的,以後可別再向我‘要飯’了。”
陌生男子登時笑出了聲,覺得自己太過肆意了,忙又收了聲。
金達不悅的瞟了一眼。男子不予理會,一雙眼睛卻是直直盯著燕喃看,盯著燕喃心中一股火直往上竄,直到忍無可忍的問道:“這位叔叔,我知道我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你也該矝持些吧,最不濟,咱也得循序漸近,先從送點小禮物開始吧。”
方不正眼睛瞪得老大,拉著沐斌的手晃道:“果然如夫人所說,是個與眾不同的,這是第一次見麵就向我要禮物的意思嗎?”
沐斌臉色一變,急急的抽回被方不正拉過的手,用另一隻狠命的蹭著,讓幾人不禁懷疑,他這是要將自己的手蹭破了。
對沐斌的嫌棄絲毫不在乎,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一隻玉鐲,不由分說的拉過燕喃的手,看已經有了礙事的相思豆,三下五除二的將相思豆手鏈褪了下來,將玉鐲啪的套在了燕喃手腕上。
燕喃瞠目結舌的看著明顯大得有些晃動的玉鐲,想要摘下來,沐斌卻沒好氣的說:“這家夥表麵看是個郎中,實際上富可敵國,專門訛詐有錢之人,你就當劫富濟貧了。”
燕喃深以為是的不再動作,換上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嘴臉。
方不正臭屁的說道:“俺手裏的東西哪有不值錢的。我都找懂行的人打眼了,就這玉鐲,是西漢年間的,剛剛出土,在地下上千年了,看這成色,都有了包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