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攜來到一家鐵器店。
看了燕喃詳實的圖紙,掌櫃的將打造器具的師傅也叫了過來,師傅卻搖了搖頭道:“這也太精妙了,小的雖是歡喜,卻委實打造不出。”
燕喃不由得失望起來,這是她費了一晚上的心思才畫出來的,全部變成手工的,竟然還是打造不出,這可怎麼辦?
看到女孩兒失望、甚至絕望的表情溢於言表,雖然不知道她用這個東西做什麼,賀子期於心不忍道:“我認識宮裏鍛造坊的李公公,他對鍛造技藝甚有心得,說不定他可以做出來。”
“真的嗎?”燕喃歡喜的拉起了賀子期的雙手,希冀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尤如一陣清風吹進了賀子期的心裏。
賀子期不由得拿起一隻帕子,擦了擦女孩兒的黑眼圈,心疼道:“真是的,就是為了這個東西,一夜未合眼?”
女孩兒不好意思的接過帕子,一股獨有的中藥氣息彌漫在帕子間,燕喃低下頭來,眉眼己是歡喜一片,默默將帕子收了,似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徜徉在心間。心中默念:陳淮,你回來真好。
第三天,賀子期便將琉璃瓶送了來,四隻華美晶瑩的小方瓶兒,瓶蓋上還刻著一朵芙蕖花。
賀子期還帶來一個好消息,李公公已經答應著嚐試做器具,不過得費些時日,大約五天時間,燕喃甚是歡喜,說起話來如同是樹梢的喜雀,吱吱喳喳。
忽然想起,求人家做東西,費時費力費料的,怎麼忘了給人家銀錢了!急不可耐的掏出錢袋子,通通塞到賀子期手裏道:“我也不知道費多少銀錢,你看這些夠不夠?”
賀子期感受著手裏的沉甸甸,不由得好笑道:“你這得上百兩銀子吧,壓得我手臂都彎了。”說完,還故意不堪重負的咳了咳。
燕喃關切的要去撫他的背,卻看到男子眼裏狡黠的目光,不由加重的拍了一下道:“一本正經的公子哥原來也會開玩笑,卻是個黑色幽默,一點兒也不好笑。”
賀子期笑著將銀袋子遞給燕喃道:“我已經給了李公公銀鈔了,像你這樣的‘龐然大物’,太過驚悚了,你為什麼不用銀鈔,用銀子多不方便啊?朝廷也明令禁止啊!”
燕喃笑著和賀子期並肩而行,二人的手時時碰觸在一起,不禁心猿勒馬,心思早就飄到九天雲霄了。
賀子期又問了兩遍,燕喃才恍然大悟解釋道:“銀鈔是中書省印製的,沒有相應的黃金白銀儲備,也沒有科學的貨幣流量測算,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就如貴妃娘娘賞賜給我的五十萬貫,就行同一個數字一般。最後整個市場就會引發通貨膨脹,通俗講就是市麵上的銀鈔多了,而東西並沒有變多,東西就會水漲船高,老百姓的日子就難了。最重要的是,銀鈔防偽性太差,極易造假,如果有人冒險製出一批以假亂真的,老百姓可就更沒活路了。所以,我手裏的銀鈔統統被換成了銀子。這樣,保險。”
這是林蕭的傑作,他知道燕喃心中對銀子有說不出的愛好,看到銀子,總會放在口中咬上一咬,留下兩顆牙印,真讓人擔心她的牙有一天不是老掉的,而是被銀碇子硌掉的。為了討好小姐兼老板兼恩人,林蕭便私下裏和一個銀鋪首飾店建立了長期合作的關係,用銀鈔換銀碇子給燕喃。
賀子期驚疑的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女孩兒,雖然不是全懂,但是現在的物品卻實要比一年前貴得多,僅米糧一項,一石就漲了近兩倍。
心思一動道:“銀鈔是中書省耗盡心血所研製的,怎能說造假就造假的,冰卿莫要混說。”
他喚自己“冰卿”了,燕喃心下更是歡喜得緊,會不會,他馬上就會喚自己“燕子”呢,一如七百年後。
燕喃喜出望外,不由得撅著一張嘴道:“子期是說冰卿杞人憂天,還是說冰卿吹牛說大話呢?”說著故做失望委曲狀,讓賀子期忍俊不止。
賀子期忍不住拉起燕喃的小手道:“子期答應你,定不疑你。”
燕喃聽了才破了演技,撲哧笑出聲,學著男子的表情聲音道:“冰卿答應你,定不疑你。”說完伸出右手掌,與男子的手,鄭重的一擊。
賀子期放不下心中的疑竇,見燕喃不再說了,不由得主動問道:“冰卿,你怎會知道銀鈔造假的事情?”
看著賀子期臉上的認真態度,燕喃笑道:“別聽我渾說了。我哪裏懂得,是聽鄉下莊子裏的老爺爺說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如有的人可以在米粒大小的地方刻上上百字,有的人可以用小小的核桃刻上船和人物,栩栩如生,當是人才濟濟,就如同這銀鈔,我聽老爺爺說,用相同的材製,再刻出精密的模板,最後用芨葉水浸、煙熏或沙磨等方法做舊,雖不能全像,八九分卻是像了的。”
賀子期臉色一凜道:“冰卿,此事關係重大,切不可向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