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普通的遊園會,所以氣氛很是熱烈,聊得甚是歡心。
蹇玲兒一一見了禮,正要轉到坐塌上落坐,卻聽得對麵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道:“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新晉的蹇儒人啊!隻是蹇儒人為何穿得如此盛裝,剛剛寧國公主聊到陛下為山西叛亂和湖南洪水而大為憂心,百姓因瘟疫死傷無數。今日所有的貴人們,穿著都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蹇儒人在這建福宮裏住著,穿著上千兩銀子的裙子,戴著罕見的血玉佩飾,難道一點兒愛民之心也沒有嗎?”
別人穿著哪裏普素了,隻是較蹇玲兒的低調一些罷了。
蹇玲兒眼色一暈,冷冷的瞟向對麵席上。
說這話的,是漢世子儒人李珍娘,父親是一位禦史,嘴巴從來不會饒人。兩年前就嫁給了漢世子。
這話說的,很有學問,表麵上說蹇玲兒不知儉省,實則直指皇聖孫不懂體恤百姓疾苦。
臨近的幾位公主、儒人、庶人俱都掩口而笑,有的則探糾的眼色看著蹇玲兒如何反譏。
蹇玲兒一閃怒色,張嘴卻不知如何回答,卻見身後的孫玉蕭輕輕拿起酒壺,在蹇玲兒麵前的夜光杯中,徐徐倒入葡萄酒,借著彎腰之際,說了幾句話。
蹇玲兒笑著輕抿了一口酒,輕轉著酒杯笑道:“這個夜光杯是暹羅進貢之物,最得貴妃喜歡,他國進貢之物,皇帝陛下甚愛大宛寶馬、波斯地毯、琉球珊瑚等等,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平夷四海,萬國來朝,是不世之君,李儒人如此憂國憂民,是對我駐守邊疆的將士們不放心,亦是對驍勇善戰的漢王爺不放心,還是......對心懷天下的陛下沒有信心?”
將誅心之語又一一回報給了李儒人。
看二人以己作伐,談起了“憂國憂民”的大事兒來,寧國公主端起夜光杯道:“如此美妙的景色,如此漫妙的人兒,淨談些煞風景的,是本公主的不是,自罰三杯。”
寧國公主說完,便自己動手斟起酒來。
寧國公主的事跡燕喃以前聽過數次,駙馬梅殷是個文韜武略的俊傑人物,謹遵朱元璋的遺訓,擁護建文帝朱允文。
朱棣篡位後,勸姐姐寧國公主寫書信將梅殷騙回,答應不追究駙馬責任,最後卻出邇反爾,暗中命錦衣衛統領將梅殷推下橋淹死。
寧國公主幾年後方知真相,大鬧朱棣,朱棣無奈,處死了錦衣衛統領,給兩個外甥封了高官,恩寵無第二人能及。
對這位傳奇的人物,燕喃自是予以了關注。
寧國公主年紀約在四十歲左右,麵容保養得很好,服飾華而不繁,妝容高貴典雅,舉手投足間,有皇族的凜然不可侵,又兼熟女的大氣與豪邁,說喝當真讓身後的丫環倒了三杯,又連飲了三杯,眾人無不歎服。
喝完三杯葡萄酒,嘴唇上浸留了酒浸,拿出一隻水粉色的帕子來,輕拭唇角,見上麵留了酒浸,便隨手扔給了身後的宮女,又拿了一條展現嶄新的帕子來。
溫婉擦試間,隻見手腕處流光異彩,好不奪目,燕喃不由一怔,再要仔細看時,卻又隱於袖中,不見了蹤跡。
喝得聊得差不多,眾人前往禦花園,燕喃心有疑竇,乘著人多賞花之際,靠近了寧國公主的丫環,貌似不慎,險些被丫環拌倒了一般。
丫環是長公主府上的新丫環,一見撞到的是皇宮二等的宮女,忙陪著小心,燕喃則笑臉相迎,一會兒便聊到了一處。
正聊得高興處,燕喃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我家儒人這幾日想打造一隻玉鐲,我打了好幾個花樣子,都不滿意,如果再不滿意,隻怕連妹妹的例銀都要被扣了的。”
丫環笑道:“現下的玉鐲,都是一個圓滾一個樣子,想要打造出不同來實屬太難。”
說完向四周偷偷看了看道:“公主有一隻鐲子甚是漂亮,裏麵是玉,外麵鑲著金色鏤空薄片花紋,配合一起,羨煞旁人。”
燕喃偷偷將一塊銀子塞到了丫環的衣袖,貌似興奮道:“這倒是個辦法,姐姐不如告訴我,公主用的是什麼花色,我好避開來,省得兩位主子不高興。”
丫環笑道:“妹妹真瞧得起我了,花的名字公主是說了,可是我這笨腦筋沒有記住名字,三個字的,叫雨......"
燕喃眼色一沉道:“鬱金香?”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原來,這就是賀子期到首飾鋪子打造的那隻,可笑的是,自己當時以為是給自己訂做的。
不是未疑過,而是不敢疑、不能疑。
自己被錦衣衛所擄,賀子期未找尋之事,端午節出現的假幣案,賀子期提出辨識之法升遷之事,太多的疑竇,燕喃都未敢深想,她怕,揭開的,是她承受不了的結果。
女孩兒重新搖了搖頭,我答應過他,定不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