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美人,麵上梨花帶雨,輕啜低泣,隻一舉手抬足就讓劇院所有的男人們為之惻目,我見猶憐。
女子的身旁,正站著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郎,謙然若墨,潤然如玉,低眉間羞赦青黛,抬眼間風拂輕柳,蘊含萬種風情。
此時的少年,正手執著一隻香帕遞給少女,少女破涕為笑,身上披著男式的黑色披風,紅紅的臉蛋似朝霞初升,引無數瑕思。
眾人感歎,好一對郎才女貌。
燕喃憤懣,好一對豺狼虎豹。
少年,不是別人,竟是答應將她救出困籠的沐斌。
少女,亦不是別人,竟是失蹤的朝鮮美人韓藝林。
看著一臉不娛的燕喃,給朱瞻基施禮起身的雨荷驚得張大嘴吧,估計飛進一隻蒼蠅都不會發現,臉上的興奮之色,擋也擋不住。
沐斌則尷尬的將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求救似的看向雨荷,雨荷卻是連看也未看他一眼。
“大君......”少女瑟縮的站了起來,怔了一秒,然後,直直的向忠寧君李祹跪了下去。
這個卑微瑟縮的態度,讓人懷疑,站在她麵前的不是霽風朗月般的驚豔絕絕的李祹,而是一個凶神惡煞般的人物。
韓藝林是朝鮮太宗李芳遠妻族閔氏的遠方外甥女,長相相像幾年前進貢並得寵的權妃,怎奈紅顏薄命,隻一年,權妃便被毒死而歿。因為此事,朱棣殺了宮女侍衛無數,被牽連的嬪妃十幾人,後宮談及權妃案,無不談之色變。
就這樣,韓藝林兩年前就被確立了成為進貢大明美人人選,養在了朝室宗府。
韓藝林卻非常抵觸自己與權妃相像之事,更不想嫁到這個遠隔萬水千山的地方,從此與親人永隔。
在宗府生活的這兩年,她無時無刻想著各種辦法擺脫進貢的命運,想盡計謀,得到那個人的青睞,本想他會救自己於水火,卻不想宗室紛紜變換,他被形勢所迫,輸給了忠寧大君李祹。
一路上,韓藝林重新布局,將目光轉向現如今如日中天的忠寧大君李祹,隻是任她十分嬌羞、百般柔情、萬般妖嬈,忠寧大君都謹守禮儀、無動於衷,直到抵達金陵城。
韓藝林忍無可忍,稱著到達番館混亂之際,插到圍觀的百姓中間,跑了。
隻是她長得太過美麗,穿著異於常人,一臉的小白,滿身都是“來綁我”的標配,於是如期被人牙子給截獲了。
綁她之人也不是什麼正經的悍匪,隻是個不入流的小蟊賊,喚做孔二,平時隻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今日是他膽子最大的一回,武器是一隻劈了岔的筷子,綁她手腕的,是他的褲腰帶。
本想將她送到沁馨園那種品格高、價錢也高的地兒,沒想到王香君要“驗貨”,一驗貨壞了,拿開塞住嘴的襪子,少女一臉怒色,滿嘴的嘰哩咕嚕,沒有一句能聽懂的。
王香君臉色如墨的將孔二和韓藝林趕了出來,罵道:“沁馨園是陪養娘子琴棋詩畫的地方,你看她連話都不會說,是會做詩啊?還是會唱曲啊?她罵我兩句我都不知道,我虧不虧得慌。”
王香君一眼就喜歡上了韓藝林,隻是她的舉動,很明顯讓人猜出來與朝鮮進貢的美人有關,收下她,無異於引火燒身,藍玉教,不能再失去沁馨園這個打探消息之所了。
且說孔二領著韓藝林往青樓的方向趕,走著走著,就起了歪心思,與其便宜了青樓那些老得如同鰥夫的花白胡子嫖客,莫不如便宜了自己 ,與他們相比,自己怎麼著也算得上“風流倜儻、瀟灑年少”的好兒郎(這當然是孔二自我認為的,他明明已經三十多歲了,長得還猥瑣不堪)!
孔二眼珠一轉,和風細雨的給美人鬆了綁,手裏一頓比劃,韓藝林隻知道對方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比劃的意思是請自己吃飯,然後放自己離開。
美人心下一喜,大為感歎,天朝的人還是蠻熱情好客的,不僅不將她將綁回番館,還要請自己吃飯,這個感動的心理,就差叩頭謝恩了。
再說孔二,酒過三旬,菜過五味,肚子撐了,色膽也上來了,不禁雙眼迷離,口沫飛揚,伸手去挑逗小娘子,韓藝林馬上意識到危險,如脫兔般跳開桌子,撒腿就往外跑。
孔二撒開他的蛤蟆腿,邊追邊喊:“娘子別跑。”
眾人不明所以,看著孔二追著小娘子,還以為是丈夫追跑家的小娘子,無不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