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輕歎一口氣,透過窗子,看向遠遠行去的背影,背影似那樣的堅定,逐漸消失在視野。
殿下定是下定了決心吧!男子突然想起,曾經有一個驚豔絕絕的男子告訴自己:失去她的信任,就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那樣一個異常堅定的男子,麵對如此困局,他當如何自處呢?
朱瞻基將女孩兒放在琉璃房裏的一張暖塌上,現在天氣有些涼了,琉璃房再次被架了起來,外麵有些秋風蕭瑟,內裏卻是飄散著花香,響徹著蛐蛐的歡唱。
“威武大將軍”看到朱瞻基遞過來的草葉子,無比響亮的叫喚起來。
“威武大將軍”雖然名稱叫得響亮,朱瞻基卻從來沒有讓他參加過戰鬥,他甚至怕他一跳躍間將爪子蹦掉了。
於是,“威武大將軍”成了名符其實的“膘肥大將軍”,個頭比剛來時要粗壯了許多。朱瞻基一直想讓燕喃來看它,燕喃卻以各種理由拒絕來幫它擦籠子、喂露水之事。
男子知道為什麼,女孩兒曾形容過,皇宮就是一個漂亮的籠子,將人生生的困死在裏麵。
今天的他,卻想讓她看看,這個漂亮的籠子,除了漂亮,還有很多的好處。
比如,其他蟋蟀都是太監照顧著,唯有“威武大將軍”,一直得朱瞻基的愛重,親自洗金線籠,喂食;
比如,尋常的蛐蛐隻會活上幾個月,而“威武大將軍”卻已經活了一年多,且精神活躍,成了蟋蟀界的長壽星。
如果她,願意留在皇宮這個籠子裏,便會得到他全天下女人得不到的愛重,得到全天下女人仰視的權力,甚至讓她載入史冊,隻要,她願意。
燕喃按了按發昏的頭,輕開眼瞼,少年的側顏呈現在眼前,夕陽柔和的光灑在他的臉上,竟多了一絲溫潤的美麗,原來,這種美麗隻有在沐斌的身上才能看到。
男子用帕子輕輕擦著一隻美麗的金色籠子,目光專注的樣子,好像不是在擦一隻籠子,而是他無比珍重的心愛之物。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美的,果然,這句話沒有騙人。
燕喃收回了目光,看向叫得歡暢的幾十隻各色的籠子,再度按了按太陽穴,來到男子身邊道:“殿下,這麼多蟲子,你怎麼分得清哪個是哪個?”
聽著女孩兒將這些上好的蟋蟀稱之為蟲子,男子忍俊不止道:“你能分清,哪隻是你送給本王的“蟲子”嗎?”
燕喃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灰心道:“殿下,奴婢有臉盲症,分不清,隻記得瘦瘦的,小小的......”
男子向一側的金色籠子怒了怒嘴,燕喃不由得眼睛瞪得如同暗夜裏的貓兒:“不會吧,長這麼大了?”
男子擦好籠子,站了起來,一臉笑意的比了比女孩兒站在自己胸前的個頭兒,女孩兒的個頭也長高了十幾厘米,足有一米五高了。
燕喃一撇嘴,雖然十八歲了,還是擺脫不了少年行徑,和我比什麼個頭兒?
二人默契的誰也沒說在楊府發生的事兒,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抬頭看向琉璃房外的天色,異樣美麗的光線透過琉璃映稱進來,留下斑駁的影,拋開那些勾心鬥角,讓人忍不住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男子偷眼看向女孩兒欣慰微笑的臉,緊張的心竟然有些穩定了下來,或許,她真的願意留下來,因為,她親口承認,她是“殿下的女人”,想及此,男子的嘴角不由上揚。
……
隨後的幾日,燕喃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一向對弟弟分外嚴厲的朱瞻基,竟然帶著朱瞻墉和朱瞻墡出宮玩,今天賽馬,明天買糖人,甚至去大劇院看西遊記,當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是固定的組合成員,還破格升做了一等宮女。
朱瞻基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層不明的含意,燕喃心中警鈴大作,龜縮著做一個愚笨的宮女,做個絕緣體,不接受受的信號。
隻乖巧的做個聽話的小宮女,殿下讓出宮就出宮,殿下讓呆坐就呆坐,和尋常的宮女一樣,嚴陣對待殿下的吩咐 ,不多言,不多語,似沒有思想的木偶。
當燕喃適應了這種日子之時,朱瞻基卻意外忙碌起來,每日回宮都是後半夜,臉色亦是分外的憔悴,私下裏見了不少的幕僚,其中有有幾次和沐斌徹夜長談,沐斌不是一臉憂色,就是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