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表哥的張璃若,一心歡喜的去迎表哥,卻迎來了令沐府震奮、自己心碎的消息:沐斌要納妾了。
關於妾室的信息是:梅氏妙燈,商賈之女,年芳十六。
隻這十二個簡單的字,卻將沉浸於重逢喜悅的張璃若,擊打得粉碎。
張璃若知道自己的婚事一直處於懸崖邊緣,為了救那個女子,自己同意嫁給表哥並提前“合離”,老天有眼,那個女子死了,表哥的心也跟著死了。雖不能陪在自己身邊,但也沒有納妾的打算。
璃若想著,這樣相敬如賓也是極好的,將來待表哥襲了爵,自己便在沐氏其他兩房中過繼來一個孩子,清清淡淡過這一生算了。
可是,又有一個女子占據了表哥的心,僅一個月的時間!!!
表哥歡喜的樣子如同一把尖刀,一下一下的刺透自己的心,生生的疼痛,汩汩的流著鮮血。
張璃若的眼前感覺黑暗一片,自己唯一可以倚仗的,隻有自己一個正室的地位,還有,即是姨母又是婆婆的沐夫人。
日子訂在了十二月份,永樂二十年的最後一天。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沐斌卻已經開始了忙忙碌碌,大到迎娶的嫁妝單子,小到紅燈籠的樣式,事必恭親,事無巨細。
在籌備此事之時,大明朝卻迎來了另一件大事,就是鄭和下西洋返航,帶回了三十多個番國公侯伯爵,就連李裪也親自到了北京城,他們除了覲見得勝還朝的皇帝陛下,還有一個共同的要求,見見他們共同的朋友——梅妙燈。
得知梅妙燈成親,更是昴足了精神頭兒準備禮物。
農曆十二月三十一,轉眼到了成親的日子。
按照大明律令,妾氏不得自正門而入,不得穿大紅喜袍,不得鳳冠霞帔......
一直被明曉樓挾持得喘不過氣來的官員們,此次打心眼裏想“梅東家”的笑話,早早到了黔寧王府翹首以盼,卻迎來了梅妙燈乘著琉球王室的車乘,身著暹羅王室的莎麗嫁衣,手執李裪親封的郡主旨函,大搖大擺的被沐將軍親手抱著躍過府門。因是郡主身份,雖是妾室,卻免去了給正室夫人敬茶。
新娘將嫁妝單子遞給了鎮國公,鎮國公看罷樂得眉飛色舞,同僚好友一問,卻是笑而不答。隻從隱隱的字跡裏看見“玄鐵礦、陰陽殿”等字樣。
先被送進了沐斌的虎嘯苑,外麵寒風陣陣,室內花香四溢,燕喃不由一怔,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
一室的粉色牽牛花,盤繞翠竹而上,滿室的喜氣洋洋,燕喃好奇的一摸材質,竟發現葉子是牽牛花的葉子,花朵卻是綢布所製,不由得又破泣為笑,這個沐斌,竟然也如同胡潼一樣,讓人啼笑皆非。
尋常的帳子是大紅的喜帳,在二人紅色的帳子前,卻多了一串串的銅錢,映稱在紅色孿帳間,似一道道串好的簾子,大俗與大俗相遇,倒顯出了一絲大雅來。
正感歎間,卻見門簾一挑,進來兩人,前麵的女子是略有些憔悴的張璃若,女子臉色蒼白,身子柔弱,時時輕咳,以帕拭口,身側的丫環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見到燕喃,女子明顯一個錯愕,隨即掩拭著眼裏的一抹慌亂,聲如蚊鳴道:“妹妹,我,我是怕妹妹等得急了,有些餓,便拿了些吃食來。”
讓丫環將食盒打開,指著一個桂花糕道:“這是俺娘的拿手手藝桂花糕,小時候,每次回樂安州,表哥都會吵著吃這個,所以,每年娘親都會曬一院子的桂花,娘去了之後,我便開始學娘親的樣子做桂花糕,即使沒有娘親做的好吃,表哥也會吃得香甜;這是魚丸小炒,表哥七年前最喜歡吃這個,經常和駱姑娘一起去吃,可惜以後......”
丫環輕觸了觸女子的手臂,女子輕拭了拭眼角裏的淚淚,抬眼見燕喃諱莫如是的看著她,又緊張的一掩口道:“對不起,我,我沒說,千萬別跟表哥說,你和駱姑娘長得一點兒也不像......”
燕喃好笑的看著女子幼稚的表演,不由有些不耐煩道:“你別費力氣了,你來這裏,無外乎是因為看到我與其他的妾氏不一樣,分明是個妾室,卻偏偏封了個番邦郡主壓你一頭,不用給你伏低做小、敬茶下跪,還被夫君親手抱著躍過府門、送進洞房,於是你就慌了、亂了,你進我房間做的這些事、說的這些話,無外是想告訴我幾件事。”
“第一,你和沐斌是青梅竹馬,你婆婆是你姨母,讓我這個妾敬你怕你。”
“第二,你身體不好,我若態度不好,就是欺負你這個正室。”
“第三,我長得和沐斌難以忘懷的駱姑娘相似,沐斌娶我,是因為我像她,不過是一個替身而矣,過了新鮮勁兒,沐斌自然會棄我厭我。”
燕喃輕輕一笑道:“其實,我對你一點兒威脅力也沒有,我即不想跟你爭你的姨母,也不想爭你的正室,我甚至都不在乎能不能嫁給沐斌,要那個勢的妻妾的名份。你若喜歡,包括這空空的大宅子,統統都可以給你,從頭至尾,我爭的隻有一樣,就是沐斌的心。我和沐斌,幾經生死,肝膽相照,你若是挑撥還得再下些功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