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龍琴,取萬年古樹為身,龍須作弦,其四器:弦,軫,微,越,皆為精物。外人無能禦之,強行彈奏,弦不服指,聲不成文。
“此琴風雨所化,雲煙所蒸,非空城碧靈族人不可禦也。”陸煙煙一語道破玄機。
“碧靈族?那個傳說中大陸最古老的民族?不是滅絕了嗎?”風無曦驚歎。
陸煙煙不語,眉宇間有憂色,仿佛在回憶一些不快的記憶。她撩起清袖,腕背處,一隻藍紫色的幽蝶匍匐,如仙印般清靈美麗。那煙輕顫了一下,跟著撩起袖衣,腕背外,一隻黑色的蝶舞得妖嬈。不同於陸煙煙的仙風道骨,反而盡顯魅態,妖冶逼人,別是一番柔美。
“煙兒是碧靈族人,長大以後,必是傾國美人。”風無曦抱著那煙,溫柔地輕點她的鼻尖。
所有的不安煙消雲散,原來我不是不詳的孩子,我同娘親一樣,是碧靈族人。那麼父王是不是不會再對她施以冷眼,是不是也會像風無曦抱一樣抱我?是不是會像對妹妹一樣對我笑?
“煙兒怎麼哭了?”那煙將頭埋進風無曦的頸窩,任陸煙煙溫柔地幫她拭幹淚水。
“不回家也沒關係,不當公主也沿著,煙兒隻要娘和無曦叔叔就好。”
懷中的孩子天真任性地說,風無曦不由心一軟,當是時,不報複也沒關係,不當狼王也沒係,為了眼前的女人和懷裏的孩子,什麼一統天施,王者至尊,不及他們揮眸一笑。就算陸煙煙是光紀的皇後,那又如何?隻要他們相愛,一切皆可拋開,隱在這寧靜的小村落閑渡餘生又何防?那煙雖不是親生,是她的孩子就夠了,自己早把她視如已出。
樸質的圓木桌,簡單的鄉間小菜。香飄滿屋。
“煙兒,滿六歲了,希望煙兒以後幸福快樂。”
“煙兒的將來一定會是幸福美滿的。”
......
六歲生日,她得到了世上最親的兩個人的祝福。然爾當祝福她的人仙逝後,那些美好的東西,亦隨風逝。她的幸福人生,短短六年而已。將來會如何,本就是未知的命數。碧靈族的血液,終也要隨著宿命流。
雜亂的雞鳴聲斷斷續續,風無曦打開門舒了一下筋骨。抓起破天劍,向後山走去。
山路小徑邊上花草稀稀落落,郊外芳草綠遍地,山上樹色隱隱顯露,秋風瑟瑟浸亂撲向行人麵。鶯藏翠葉中,後土似被一層簾幕遮掩,風卷著輕霜私逃。
手持破天劍,一揮驚鴻,勢如破竹,劍收樹倒。
“小夥子,今天砍了不少嘛。”鎮裏的成大伯亦是砍柴歸來,隻是車上那一小擂柴,相比之下風無曦的一大車,實在是相形見絀了。
風無曦無可置否地笑著頷首,目送成大伯離開。
“武功未見退化嘛。用破天劍砍柴,豈不委屈了這把天下第一神器?”女子溫婉的聲音透過清風飄來,帶著絕冷,一絲嘲諷。
“我的劍,輪不到你口舌。”風無曦一反昔日溫雅形態,眼神變得犀利,麵容傾刻間冷峻堅毅,棱角分明。
“你的劍?當初你在狼王手中接過此劍時說過什麼?一統狼族,重整天施。如今各部對狼王之位虎視耽耽,你又在這幹嘛?忘了你母後是怎麼死的了嗎?”
“母後......”仿佛被人揭到痛處,風無曦眉頭緊縮。
“回去吧,我會幫你,青部和白部已為我所有,隻稍你回去主持大局。畢竟有資格處置風岩剛的人,隻有你啊。”女子的聲音不再冷酷,多了幾分哀求。
風岩剛,風無曦同父異母的弟弟,可偏就是他的親弟弟,為了王位,親手殺了母親,再將弑母之罪歸於他身。
雁朝南飛,酷冬,就要來了吧,煙兒最怕冷,還有她,冬衣總不肯多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