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楠下了朝就尋了個由頭,將陳袁帶到雲府來做客來了,在大廳打著官腔聊了許久,陳袁不知道雲楠打的什麼主意,一時隻能見機行事的攀談起來。
而大廳的某一個通往偏廳的角落,雲瓷正拉著柳柔兒隔著一層紗帳悄悄看著外麵的人。
那陳袁,其實論起樣貌來,倒還真是不錯的,是個白麵書生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身形瘦高,剛下了朝一身的官服還沒來得及換,更是為他在柳柔兒的心裏加了幾分,再加上昨日偷聽到雲瓷和小桃的那一翻對話,她也不由地就動了心思。
或許這真的是個好夫家,畢竟她今年就快十九歲了,再沒有嫁出去,怕是會招人非議的,北越國的人言甚是可怕,近年來她麵上風平浪靜,實則心裏也暗暗著急。
“瞧這瘦胳膊瘦腿的,能幹什麼,怕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輩,姐姐定然是不喜歡的,我們還是走吧。”雲瓷歎了口氣,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勸道,語氣很是憂心。
柳柔兒卻不以為然,她已經先入為主的把雲瓷當做了要攪黃她這份親事的人,此時哪裏還會聽雲瓷半句多言?!
放下,她也是壓低聲音,看著那紗帳外正和雲楠攀談的人,道:“他是個文官,要那麼壯的身子做什麼,提啊扛啊,都是下人做的事情,自然不用他操心,我倒是覺得,這個人出口成章,與父親說話時句句都是有條不紊的,將來定是個能成大氣的人。”
“姐姐這麼高看他?!”雲瓷狀似驚訝,實則心裏卻好笑,經過她昨日一番略施小計,柳柔兒現在看陳袁這個未來夫君,是越看越順眼,又怎會有不願意的心思呢。
“我隻是據理實說。”柳柔兒麵上緋紅,顛怪的看她一眼。
雲瓷還是有些憂心,“姐姐真的決定好了嗎,雲兒可是聽說這個陳袁,脾性可著實不大好,姐姐若是嫁過去受了委屈…”
“雲兒,流言不可盡信,你看他,明明是個知書達禮的文官,何來脾性不好之說。”柳柔兒越看陳袁越滿意,心裏已經選定了這個人。
“好吧。”雲瓷歎了口氣。
待你他日嫁過去了,就知道什麼叫人麵獸心,流言的確不可盡信,可流言也不可不信,柳柔兒,你的好日子可還在後頭呢。
雲瓷心裏冷笑,她仿佛看到了一個正高高興興跑向火坑的人,而她,隻不過是在柳柔兒要跳進去之時,伸手多退了一把而已。
總歸你是要怨我的,不做點什麼,連我自己都不好給自己交待。
“既然姐姐決定了,那妹妹就過去知會爹爹一聲。”雲瓷端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茶盞,歎道。
一開始,她就和雲楠商議好了,若是柳柔兒願意,她就乘著去給他們上茶的功夫,暗中知會雲楠一聲,好讓他安排下一步。
她走過去,先將茶盞放在父親身前的桌上,再將另一盞放到陳袁身旁的桌上。
陳袁原本在和雲楠攀談,這時見突然進來一女子,端著茶盞,身上卻穿的是綾羅綢緞,定不是雲府的丫鬟,他料想這應該是雲丞相的獨女,但心下卻不太確定,於是出言問道:“丞相,這位是…?”
雲楠見此,介紹道:“這便是我的女兒,雲瓷。”
雲瓷淡笑,從他頷首。
原本女兒家見到客人應該行女子禮,可陳袁如今不過堪堪是個舉人,而雲瓷是老皇帝親封的郡主,要給他行禮,陳袁還不夠格。
陳袁也是個會理事的,聽完,連忙起身,對雲瓷抱手拱了供身子,“原來是長寧郡主,下官失禮。”
“大人不必多禮。”雲瓷淡笑,趁著他行禮的空當,她暗中衝雲楠點了點頭,表示柳柔兒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
雲楠鬆了口氣,欣慰的笑了笑,既然柳柔兒同意了,這門親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雲瓷將端茶盞的托盤拿著,退回了偏廳。
陳袁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她,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__今日下朝後,雲楠便和他打起了官腔,還要邀請他來雲府做客,雲楠乃一朝丞相,平日裏他想巴結還找不到機會,怎會拒絕,當即就來了,可這番著實奇怪,端茶倒水尋常都是下人做的事情,怎會讓身份尊貴的雲家大小姐親自來做?
莫非…
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心裏興奮的狂跳起來,麵上卻極力壓製著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