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都是她害的,她心中有愧。
“鈺臣。”小湯圓兒道。
人雖然小小的,言行間卻像個小大人,雲瓷竟然從他身上看出了幾分不屬於小孩子的穩重。
“你不姓陳?”雲瓷奇怪道。
這不是陳老的孫子嗎,莫非是收養的?
小湯圓抿嘴,“我沒有姓。”
“那為何你爺爺姓陳?”她好奇道。
小湯圓的嘴巴抿得更緊了些,似乎不願意觸及這個話題。
好吧,既然他不願意說,雲瓷也不會逼他。
現在,她隻關心一件事情,“你爺爺被殺那天晚上,你可有看清對方是誰?”
小湯圓點頭,“他蒙住了臉,但是我定能認得出他的模樣,他眉骨上有一條疤。”
雲瓷看他的目光有些奇特了。
這丁點兒大的孩子,說起自己親人的死亡竟然平靜得嚇人,沒有半點傷心不說,還有條不紊的分析起了殺人凶手的模樣來了。
這到底是懵懂無知,還是另有原因?
“鈺臣,那你有沒有聽到那個殺你爺爺的人,在動手之前有沒有說什麼話?”她問。
小湯圓想了想,“他問,解藥在哪裏。”
果然。
雲瓷心裏一沉。
要解藥,定然就是雲門的人了。
“然後呢?”她盡量緩和自己的麵色,不讓自己嚇到麵前的小孩兒。
“爺爺說沒有解藥,他就讓爺爺煉,可解藥的藥材太難尋而且都很珍貴,那個人聽了價錢之後一怒之下就下了殺手。”他回想道。
“你不怕嗎?”雲瓷看他分鍾得如此冷靜,從進來到現在,這個小孩子平靜得像個旁觀者,這讓她有些不能理解。
“人終有一死的,怕什麼。”小湯圓兒淡淡的道。
若是不看他那小身板,這個小男孩兒完全不像個小孩子。
她歎了口氣,有些憐惜,“既然你不怕,那你可願意隨我去指證那殺人者,為你爺爺報仇?”
小男孩兒聞言,不假思索的點頭,“自然願意。”
雲瓷便帶著他,去了雲門。
這個孩子,她決定留在身邊,是她造下的孽,便由她來給這個孩子更好的生活條件好了,也算是彌補陳老了。
雲門建立得太快了,都是些江湖上沒有束縛的人,且這些人明顯都不是善類,他們出手狠辣,個個手上都背負著人命。
她原本以為“斷魂丹”可以讓雲門的人收斂一些,沒有想到,依然有人這般放肆,竟然暗中去查了煉藥之人,更是痛下殺手!
雲瓷目光越來越冷。
身旁的鈺臣靜靜的坐著,小身板端端正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雲瓷心裏很是愧疚。
她無意害人,卻終究還是害了無辜之人。
下了馬車,她拉著鈺臣的手,緩緩走進雲門。
“門主。”見她來了,顧諶眼中有一瞬間的驚喜,然後是詫異,她竟然會牽著一個小孩子來。
“召集所有人。”雲瓷淡淡道。
她低頭輕輕拍了拍鈺臣的手,神色緩和的問道:“你當真不怕?”
“不怕。”小湯圓兒肯定道。
雲門的人再次聚起來,每個人的神色都沒有以前那麼放肆了。
經過最近的了解,他們這些人已經對這個女主子一定的了解,這是個手段比他們還厲害的小姑娘。
況且,這個小姑娘每一次召集大家,準沒有好事。
第一次,她當著大家的麵兒,張狂的殺了銀須子。
第二次,她更是騙大家喝下了毒酒,然後肆無忌憚的當眾吃下解藥。
這回,她又要幹什麼?
一時間,大廳裏的氣氛彌漫著緊張的味道。
雲瓷牽著鈺臣的手,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他們臉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疤。
她低頭,看向隻有她腰間高的小孩子,“鈺臣,你看看他們,可認得出那一個是那晚的人?”
鈺臣點頭,黑亮的目光緩緩在每一個人臉上挪過,片刻後,他掙開雲瓷的手,徑直走到人群中,指著一個高大的漢子,平靜道:“就是他。”
雲瓷的目光看過去。
隻見那漢子生的很是壯實,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眉眼間凶神惡煞,就是一張標準的壞人臉。
而他那右眉骨之上,確實有一條指姆寬的傷疤,深深的凹陷進去了一塊,蓋掉了他後半邊眉毛。
這漢子,正是她騙眾人喝下“斷魂丹”那天,那個莽撞當了出頭鳥,割了自己手臂一刀的人。
見自己被一個小孩指證,那漢子一愣,他不認得這小孩兒,但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於是虎目一瞪,凶惡的道:“你這小娃娃,胡指什麼?老子可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