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麼富有哲理的驚句!
我覺得,這首散文詩很美,美在詩人高瞻遠矚,放眼天下,把大西北置於曆史長河中進行考察,不僅有著曆史的縱深感而且有著現實的時代感。詩人高尚的信念,激越的情思和豪放的詩意,在短短的篇幅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這也顯示了詩人獨有的風采和獨立的人格,給詩壇帶入了一股清新之氣。
四
遲騁的生命如火,感情如炭,在莽莽的高原上發軔,在中國西部荒原上燃燒,全身心地營築著自己的領地。
繼《哦,大西北》之後,他一發而不可收拾,陸續發表了不少描畫高原的詩作。例如《走向高原》、《石匠》、《高原之子》、《安塞腰鼓》、《高原龍舞》、《嗩呐》、《高原無語》、《陝北民歌》、《高原人生》、《東方的誘惑》等等,都是些頗有影響的佳作。
這些散文詩品以各自不同的視角,準確明快的節奏,雄渾鮮麗的語言,深沉博大的意蘊,把人們帶進一種崇高的意象境界。在一枝普通的《嗩呐》中,我們聽到了“高原,在野性的青銅旋律中顫動”,吹奏著一部沉甸甸的高原史!
在《黃河纖夫》中,我們聽到了“嗨喲嗨喲”的聲意,看到了“越過灘塗,沿著河岸,負重的黃河子孫在拉纖”。在《崛起》中,你瞧那頭象征的中國牛,懷著熾熱的追求,裹著燥熱的雄風,攜著膂力的喧騰,“從遠古的洪荒中走來,從貧苦落後中走來,走向閃光的理想,走向輝煌的憧憬……”
這是詩的張揚,這是美的讚歌。
遲騁在眾多散文詩裏,總是把自己的思緒引向曆史,透過對曆史的審視把視線轉回現實,又以熱烈的情思把目光投向未來,達到了高屋建瓴令人感奮的效果。這也許會形成一種公式,然而在詩人已發表的作品中,卻把曆史與現實、未來與曆史,結合得恰到好處,自然和諧,不能不令人讚歎。
五
遲騁的散文詩清純熾熱,質樸耐嚼,沒有時尚中的貴族氣,也沒有花裏胡哨的脂粉氣,卻有一種高昂激越的詩情,有自己獨特的追求和個性色彩。這就使我們感到欣喜,黃土高原上又崛起了一個風華正茂的詩人!
據說,他少年時代就喜歡文學,熱衷於作詩弄文,由於拘泥於某種公式,雖有作品見諸報刊,連自己也覺得平庸。在好長一段時間裏,他為自己找不到突破口而困惑。但是,當他從都市裏走出去,麵對浩瀚的大西北和荒涼的高原,麵對創造曆史的人民大眾和沸騰的生活,喚醒了潛藏在他心中生命的火焰,於是劈裏啪啦地燃燒起來了。他發現了高原也發現了自己,他找到了自己的方位也找到了自己的突破口。
腳立黃土高原,放眼大千世界,這兒才是他的立足,這兒才是他安身立命之地。這兒有享用不盡的物質財富,這兒有開挖不盡的詩的礦藏。他的許多散文詩就是在這種機遇中噴發,在壓抑不住的激情中誕生了。也許,我們在他的作品中會發現某種不足,包括那些最為人稱道的散文詩,然而我們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怦怦激跳的心髒的律動,和生命投入般的熱烈。
我想,這對遲騁來說是最珍貴的了。
一九九六年七月七日西安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