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虛石窟洞就多了一位常客,這位常客披著一層白皮子,又長又亮的烏發隻用一根木簪盤起,還有他最最明顯的一個特點,他整日板著張臉。
“君上,昭淩仙君來了。”隨意撒開小腿奔入房中,然後對著那張大石床猛地一個刹車,在睫毛即將碰上石床的時候,一雙手將他抱了起來。
“唉。”夭梨歎了口氣,抱著隨意坐在石床邊,眼睛並無聚焦處,半刻後歎道:“隨意啊,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隨意晃了晃腦袋,稚嫩的聲音從喉嚨裏傳出,頗有經驗地說道:“這還有什麼可疑問的,仙君這麼好,自然是接受了啊。”
“我知道,昭淩他很好。”夭梨手指伸入隨意的白毛裏,一下一下心不在焉地梳理著隨意的毛,歎息道:“可若情愛是這樣便能決定的,我也不必執著了這許多年,隨意,我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現已深陷泥足,出不來了。”
“隨意知道,君上你太苦了。”隨意知道這個二十萬歲的青年吃了多少苦,從他七萬歲拜師學藝到現在的一切隨意都知道,隨意小爪子對著夭梨的膝蓋撫啊撫的,勸道:“君上這些日子不是很開心嗎?隻管這樣開心下去便可。”
夭梨勾起一個苦澀的笑容,聲音暗啞道:“你也許不懂,錯身的情帶來的隻會是糾纏,你可知我眉心間為何有一朵蓮?”
“這是觀音蓮,是我求師父親手為我一點一點紋上去的。”夭梨的一隻手撫上額間的紅印,道:“紋這印時很痛,可看著師父認真的眉眼,我竟一點兒都不覺了,隻有滿心的歡喜。”
那時尚年少,不知情根深種。夭梨仰著頭,閉上眼,鼻子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嘴角卻偏要彎起,他笑著說:“逢生說我,無情無欲,可他又怎知,我的情隻不過專於師父,我隻不過是……不愛別人,我……”
“別哭。”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一隻手遮住他的雙眼,溫熱的觸覺一直輕撫他眉心間的紅印,是昭淩的聲音,隻聽他道:“哭吧,你看不見我,就暫將我當做帝宮吧,哭吧,阿梨。”
隻這一聲無奈的“阿梨”便讓夭梨承受不住,起身撲入身後之人的懷中,哭喊道:“師父。”
昭淩見不得心上人這樣哭,可嘴裏卻隻能一聲一聲的讓他哭,他未曾想不經意的進入聽見這許多,可他心疼這人,整顆心揪在一起。
“夭梨,哭吧,我一直在,哭吧。”
隨意早已出了房間,化作一稚童,負手行至虛石窟洞門口,碰上了久候的品凡。
“品凡見過主子。”品凡恭敬地行禮。
隨意眉一皺,不動聲色將此處移到了另一個空間之中,他低頭看著跪在麵前的品凡,聲音稚嫩而且淡漠,詢問道:“何事?”
“主子,妖世已經開啟,您身上的修為不足七成,恐怕不足夠封印妖世。”品凡雙手奉上一紙文書,恭敬地說道:“昆侖發來天帖,希望您能駕馭天閣回去。”
“再等等,還不夠。”隨意言道:“再等些時日。”
“可是主子,您……”看到隨意的眼神,品凡低下頭,答道:“品凡知道了,品凡先去給昆侖回帖,讓他們再等些時日。”
房內,夭梨睡著了,昭淩將他抱上石床,放在那個男人的身邊,替他撚上被角,撫了撫夭梨蹙著的眉頭,撫開了方才轉身出去,路上遇到一小小身影,兩人卻如沒看見似的擦身而過。
隨意回到房內,又化為一隻奶白小獸,躍上石床,鑽入被窩,擠在兩人中間,最後將頭靠在夭梨腹上,小爪子一搭,閉上眼睛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