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故誰都沒有想到,那碎成好幾塊的玉佩散在地上,沐諦廾很平靜,非常平靜,他蹲下身,一塊一塊將玉佩撿回手心。
阿辰抿了抿唇,視線一直聚焦在沐諦廾身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連一顆砂子都不願意放過,沐諦廾站了起來,看看手心裏的玉佩又看看洵樺,不知為何,嗓子像被堵住了,鼻子也有些許酸澀,沐諦廾緩了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枚玉佩是我八歲是送你的,我曾說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憑這枚玉佩來找我或者找我的人,我可以無極限的滿足你任何時候任何的要求。”沐諦廾頓了頓,看著阿辰,道:“你第一次為了家族祈神,第二次為了小皇帝穩固皇位,第三次……為了嫁我。”
“你可知,當時我有多麼歡喜?”沐諦廾盯著阿辰的的眼睛,繼續說道:“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然後思考如何嫁娶才能不唐突了你。”
“如今,你摔玉。”沐諦廾慘笑,道:“你可是,後悔了我們之間的婚……可是,與我從此不再相幹?”
“我。”阿辰抿了抿唇,半晌,才開口道:“我同你並不認識,弄碎了你的玉,我很抱歉,我……來日我賠你一個便是。”
話才出口,阿辰便覺不對,隻是還是晚了,他看著沐諦廾,神色萬分抱歉。
沐諦廾卻平靜了,他道:“無妨,無妨,就這樣,日後再也不相幹吧,洵樺,我祝你……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君上!”一黑一白二道人影疾行而來,單膝跪在沐諦廾麵前,低著頭,便看到那順著寬大的袖袍滴落的點點滴滴,兩人不能視而不見,卻隻得視而不語。
“走吧。”沐諦廾轉身而去,那一滴滴落在地上的鮮紅便一條直直通向穀外。
阿辰看著那血,一個恍神,似乎曾經他也見過這麼一幅場景,在很久很久以前。
“阿辰,我們繼續拜吧。”阿淚笑著說。
阿辰點點頭,同阿淚對拜過後,一齊麵向梨樹,就在他們準備彎腰拜下這一拜的時候,風起了,起風了。
不是多麼大的風,人都能站住,可那參天的梨樹上的花卻被輕飄飄的吹了下來,頃刻之間,樹上的花落了個幹淨,最後一朵緩緩地在阿辰麵前飄落。
阿辰伸手去接,那花卻彎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落在了地上,竟是不相幹,阿辰抿了唇,怎麼可以不相幹!
“這……阿辰我們……”阿淚偏過頭去看阿辰,卻從心裏感到可怕。
那是一種毀天滅地之威,阿辰隻是站在那裏,沒有動,沒有說話,甚至連一絲的神情都沒有,隻是那麼淡漠的站著,可在場的所有人就是感到害怕。
“上,上神。”老族長膝蓋一軟,跪了下來,連連拜道:“上神息怒,上神息怒,我梨花一族皆是按上神旨意而行,並未有過絲毫的逾越啊!”
見老族長跪了下來,其餘的所有人也都跪了下來,連連喊道:“上神息怒。”
“便是造劫,也不可使我傷他。”阿辰淡淡地看了所有跪著的人,道:“一群無知、貪婪的人類,他傷心多少,本君百倍奉還!”
隻這一句話便天地變色,風雲起,阿辰本無需親自動手,可他拿著刀一個個人地去解決,去懲戒,他把族長和阿淚留在最後,待讓他們看完了修羅場,才走到他們麵前,蹲下身,看著似乎已經麻木了的老族長。
“心痛和後悔,兩者皆存於你們心中。”阿辰木著一張臉,道:“可你們心中是否還帶著一絲慶幸?你們是否以為本君已經忘了當初給你們的東西。”
“不滅的靈魂也是需要代價的,你們付不出,那就隻好……”阿辰麵無表情地說道:“用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了。”
老族長和阿淚驚恐地看著阿辰,想說話,卻像被下了咒語似的,張開嘴說不出一句話,越是驚恐,越是驚慌,便越是可笑,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走向永恒的死亡。
死,並不可怕,最為可怕的是連靈魂都消散在這天地間,沒有一點痕跡。
重歸純潔幹淨的梨花穀,參天的梨花樹下,阿辰輕撫著,輕聲道:“我費了多少年才讓你重新開滿花,阿梨,我可以再來一次的,無論用上多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