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的馬蹄聲之後,隻聽人“籲”了一聲,奔馳的馬兒輕輕嘶鳴,跺了幾下前蹄,便在城門前停了下來,一身白衣麵掛淡笑的公子翻身下馬。
“公子,這便是費城了。”旁邊白色駿馬上的侍衛打扮的人下馬,對著白衣公子恭敬地說道:“老黑已經在城中的神蠱客棧定下了房間,我們是先去客棧安頓還是?”
白衣公子斜睨了侍衛一眼,笑道:“小白可是變笨了,自然是先安頓,帶著麒麟,四處探查也不方便,老黑在哪兒?”
“他進了王宮。”小白說著,猶豫了一下,問道:“君……公子,既然都已經斷了,為何還要來費城?反正楚藍蝶也沒了找他麻煩的理由不是嗎?”
沐諦廾折扇輕搖遮住笑,隻露一雙外人看不清楚情緒的眼睛,道:“不相幹這三字,由我說出口,你便該知道這……永遠都不會成真。”
小白低了頭,心中歎氣,也是若然能夠放下,便不會等到現在了,既然當初國師同離弦耗了十年光陰,主子都沒有放棄,現在……又怎會有任何的改變?
“走吧,先去客棧安頓。”沐諦廾牽著馬,給了守門軍十兩銀子,然後回過頭對小白說道:“晚些時候你去找老黑,問問他可有所獲。”
“好的公子。”小白答道。
兩人大大咧咧地說話,並未避著旁人,守城軍聽了他們的話,覺得甚為奇怪,便招來旁邊的小兵,輕聲吩咐道:“那兩個人有問題,派人盯著。”
“是。”小兵領了命,拉了兩人陪自己一同,偷偷地跟在了後麵。
後麵進來了一輛馬車,駕車的車夫對著守城軍示意了一枚令牌,看到他們退後幾步讓開了路,便趕著馬兒往裏行去。
“白禮,去神蠱客棧。”車上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如暖陽拂風一般和煦,聽著十分舒暢,令人心生好感。
“主子,不回去嗎?”車夫問道。
車上人輕笑了一聲,聲音中帶了點興致,他道:“都已經到這兒了,也不定什麼時候回去,先去看看賬目吧。”
車夫明白了,趕著馬兒換了個方向,朝著神蠱客棧而去。
沐諦廾兩人到了客棧,小白將馬兒牽到馬棚裏,沐諦廾向掌櫃的問了訂下的房間之後,要了幾盤小菜,便上樓去了。
三個小兵跟到了客棧,一個去了馬棚,剩下兩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為首的兵士喊道:“掌櫃的,來壇酒加幾個下酒菜,再來三碗大白米。”
“好的,幾位軍爺稍等。”掌櫃的轉身對著離櫃台最近的小廝斥道:“聽到了沒有?還不快去,你這傻子整日就知道吃飯不幹活!”
那十一二歲的孩子也不說話,轉身就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了餐盤出來,為那三個小兵上菜,手腳麻利得不像是個傻子。
為首的小兵就奇了,笑問道:“掌櫃的,你這小廝手腳挺麻溜的啊,這還是一個孩子,怎麼這麼苛刻,還叫人傻子,這可一點兒都不厚道啊!”
聽了這話,掌櫃的就對著小兵苦笑,道:“軍爺你這可就誤會小老兒了。”
“哦?”小兵來了興致,道:“你倒是說說,本軍爺哪裏誤會你了?”
掌櫃的走出了櫃台,走近小兵,解釋道:“軍爺你可別看孩子這麼小,小老兒都不知道他多少歲了,小老兒三十五歲那年撿到他,想著日後養老,可如今小老兒都六十三了,這二十八年來他模樣都沒有變一絲,還不愛說話,所以小老兒這樣也是……”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理解你了。”小兵說著,夾了一兩口菜,開始同另一個小兵喝酒。
“多謝,多謝軍爺理解。”掌櫃的端起酒壺,笑道:“讓小老兒為軍爺斟上酒。”
“好好好,勞煩掌櫃的了。”
沐諦廾在二樓,吃著小菜,筷子在碗裏無意識地戳著,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青君讓他來找一個人,還必須要避開洵樺來找的一個人,但青君卻沒有告訴他這個人的任何信息,隻是讓他來費城等,那個人會找他。
“唉。”沐諦廾歎了口氣,放下筷子,也不知道洵樺如何了,若非是提前打聽清楚了梨花穀的新婚夫妻有三個月不能見麵,他又怎會甘心離去?
“唉。”作為洗心閣運籌帷幄的閻君,他從離開京城的那一天起就沒有管過事情了,真的不合格啊……沐諦廾低頭。
“……唉。”
折扇一開,就跟換了張臉似的,沐諦廾忽然勾起了唇,眼神玩味,聲音飄忽悠渺,道:“看來近些日子,懈怠了啊。”
“你確然是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