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呀,同朕一起誅殺了這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妖魔!”離弦拔劍,一聲令下,費城城門開,諸軍齊發,包圍了沐諦廾。
“沐諦廾,你竟毒殺我家主上,你枉為閻君,你怎有資格同我家主上齊列,我家主上也是瞎了眼才會將你這樣的人當做兄弟!”
說話的人是易重的親兵,沐諦廾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是得了易重的吩咐的,沐諦廾一笑,道:“易重做下的選擇,幹我何事,幹你何事?”
“那我們將軍呢?”阿瑩長劍指他,一雙秋水剪眸直直的看著沐諦廾,道:“將軍待你總算是仁至義盡,便是你輸了賭局,仍舊聽你調遣。”
沐諦廾聞言,“嗬”了一聲,道:“我身懷王蠱,是名正言順的費城之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得死,這是天理該然的道理,難道其他國的國君不是這麼做的嗎?”
看清的人無法反駁,可是就是有這麼些看不清的人,隻看重表麵的世道倫理,便是攻了上來,阿瑩,也做了一回這般的蠢人。
銀槍入胸,阿瑩看著近在咫尺的沐諦廾,輕笑著說道:“你布的局可謂天衣無縫,可你瞞得過你的心上人嗎?”
“他傻,好騙。”沐諦廾往後一抽槍,血花四濺,紅了費城軍士的眼,立槍身後,隻身長立,道:“還有誰敢同我一戰?”
確然是無人敢獨身上前,眾軍齊吼一聲“戰”,一齊攻上前去。
“也不過以多欺少。”沐諦廾一笑,看了眼遠處的洵樺,對著眾軍這般說道。
右手銀槍,左手折扇,長短相應,長短相補,鞋有刺刀,提腳橫頸過,收割一人魂,不及相抗,折扇揮舞間遍灑白粉,隻引得一聲聲慘叫。
以一敵千,毫發無傷,一番瀟灑姿態,沐諦廾看著心生懼意的眾軍,笑道:“以多欺少也敵不過,你們,簡直無用!”
一聲激起眾軍心中憤,齊齊攻上,沐諦廾再能也不過一個人,獨身的凡人,生命同體力流逝的飛快,漸有不支之感,身上也添了許多道傷,眼前被汗水模糊了,一時不慎身後便刺來一劍,沐諦廾絲毫沒有意識到。
洵樺遠遠地看著,忽的瞳孔一縮,這一劍……分明是準了心脈去的。
話不及多說,心思無需再轉,洵樺提劍便衝了上去,剛剛好擋住了那劍,下一刻所發生的的事卻讓他愣神。
“思舊……”看著染滿鮮血的手,洵樺看著沐諦廾,有些無措。
“嗬嗬咳咳咳。”沐諦廾笑咳了幾聲,用力將洵樺按到自己胸前,自己能夠靠在他的肩頭,虛弱著聲音,道:“洵樺,這世上我隻願死在你手裏。”
洵樺一下明白過來了,淚水漸漸地一點一點地模糊了雙眼,可他不能哽咽,洵樺隻能盡力壓啞了嗓音,從喉嚨裏擠出來,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做這些天怒人怨的事,故意殺了那幾位摯友,故意……”洵樺說不下去了,他隻能哽咽,滿麵的淚水是禁不住。
沐諦廾“哈”了一聲,聲音有些無力,嘴裏的血可算是像潺潺的小溪一般了,他費力咽下去,勉力伸手撫了撫洵樺的背,道:“我的洵樺,還是這般聰明呢,一點……都不好騙。”
“思舊……”洵樺低頭,哭得像個做了錯事卻不知如何處理的孩子。
“洵樺,我再最後為你跳一舞吧。”沐諦廾用力地推開洵樺,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起勢端正,一動一靜一挑眉,一顰一笑皆是風華絕代。
即便他身穿鎧甲,也讓人忘了他身穿鎧甲,洵樺跪坐在地上,看著沐諦廾跳舞,一如幼時,那個少年身著紅衣,笑得傾國傾城,是個男子,是個讓他傾心的男子。
最後一個動作止,沐諦廾再也撐不住身子,踉蹌著就要倒下,洵樺及時上前去扶了,攬了人在懷裏。
“這,這次可千萬,千萬不能再忘了。”沐諦廾輕笑著,抬頭又看天,道:“我也好想回到最初世外梨園日子,可是洵樺,我沒時間了,好想,好想……酒……”
“思舊!”
一聲嘶吼之後,是有些呆滯的眼神,轉而是無盡的淚水,思舊,你還是騙了我,昨夜……思舊,你騙了我!
“思舊,不要離開我。”
“哈啊,輕點,不離開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嗯啊。”
思舊,你騙我。